泪水混着鼻涕止不住地从齐格飞脸上滑落,喉咙一阵阵抽搐,发出破碎的哽咽声。
“老弟……”
伏尔泰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语气低沉:“想哭就哭吧。”
“傻大个……傻大个……咳咳咳咳!呃……大哥……”
撕裂的哭声终于从青年鼻腔中喷涌而出,他死死抱住壮汉的身躯,泪水瞬间浸透了对方的胸膛。
“傻大个…你…你死之后……奥菲斯人就立刻压过来了……他们一直欺负我们……呼——我听你的话,和老二他们合作……可还是斗不过……魔族、教会、奥菲斯,他们都欺负我……我想复活你,但失败了……我想替你报仇,又害死了朋友……为什么,好人就是没好报……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每晚每晚都在害怕……我睡不着……我好累啊……我好累啊啊啊……呃…呜……咳咳咳!!”
青年呼吸剧烈,哭声支离破碎,语无伦次地把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
宰相的重担、勇者的责任、魔王的罪孽……那些他独自扛下的一切,那些从不敢示人的恐惧与崩溃,在此刻如决堤洪水般全数冲出。
他像个彻底崩溃的孩子,死死抓着唯一的依靠,嘶声哭喊。
“傻大个…傻大个……我好想你啊……咳咳……你为什么就死了……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呃咳咳咳!”
伏尔泰感受着胸口滴落的温热泪水,熊脸沉凝,喉头滚动,欲言无声。
他只是静静听着,任齐格飞用那支离破碎的声音,把这些年经历的苦难一一倾吐——
那是旧都事变的疯狂报复,
那是灯塔和会的无力无助;
那是白龙独行的希望开始,
那是比蒙复活的绝望落幕;
那是万里赤土下的空虚悲凉,
那是树海和谈上的据理力争;
那是鲜花战争中的自我迷茫……
那是——
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普通人,舍死忘生与命运对抗的悲情赞歌,只为证明“好人有好报”的执拗意气。
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玩弄,几乎是一步一跟头,摔得头破血流地走到今天。
再一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伏尔泰抬头,用力吸了口气。
再一跺脚,黄土自他脚尖迸散,史诗刹那展开:
血色天幕被宁静星空取代,观众席上的喧嚣倏然静止,嘈杂的角斗士顷刻化作满地血水。
檐角上的凯撒惊恐发现,那名为“不沉”的骑士,不仅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的史诗甚至还在吞并自己的迷宫!!
他汲取着祂的力量,蚕食祂的神格——那个伏尔泰分明是祂身体的一部分,却像病毒一般,拖着宿主大步大步地一同迈向死亡!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璀璨的星空下,白的城墙前。
壮汉低下头,看着面前哽咽的青年,声音很轻:
“老弟,咱死的仓促,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和你说……”
“但咱醒来时,就有个预感:老弟总有一天会来到咱面前。所以咱就想啊——到了那天,咱一定得把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说出来。”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替齐格飞擦去泪水,注视着那双红肿的眼。
“够了,老弟,已经够了。”
“真的已经够了。”
“老弟,咱这辈子,已经活够本嘞!”
伏尔泰咧出一口大黄牙,嘿嘿笑着,泪光却在眼底闪烁:
“咱年轻那会儿,遇到大小姐那样的好姑娘救了咱;后来又有殿下那样的好女人教咱做人做事。咱当过将军,交过一群过命的兄弟,天天吃肉喝酒,身边还有一堆细皮嫩肉的娘们。最重要的是——”
他顿住,笑意温柔,泪水却悄然滑下:
“咱遇到了你呀……”
齐格飞的身躯猛地一颤。
“所以咱总是想啊,命运是不是对咱有些太好了……”
伏尔泰的声音越说越哽咽。
“咱只是个不堪大用的傻子而已呀,何德何能……让老弟你这样厉害的人认咱做兄长……又何德何能……让你为咱拼命成这样?”
“老弟,你为咱做的一切,咱都看在眼里,咱都记在心里。”
“所以够了,真的够嘞……别再为了咱去拼命了……”
“老弟——”
他抬起头,晶莹的泪水顺着粗犷的脸庞滚滚落下,声音沙哑:
“你就是咱的好报啊!”
……
咔啦——
那是一声清脆的碎裂。
横亘在心头、如磐石般压抑不散的魔障,终于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我……”
齐格飞的嘴唇微颤,嗓音沙哑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