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听起来不太高兴,但他还是很乖顺地回答道:“在为阁下更换汤盘的时候。”
“那你竟然没有从原地跳起来大喊‘入侵者’?没意思。”
“因为卫宫早就看见你了,在后厨和马库斯通过气了啊。”藤丸立香略带阴阳怪气地说,“事情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我倒是要谢谢你没有突然在食堂正中心闪亮登场,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科兹当然接收到了藤丸立香阴阳怪气的言外之意,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认识到错误的悔过之情,反而只是按照字面意思对藤丸立香所说的话进行了拆解,笑纳了对方的感激之情。在此之后,他又顺滑地对藤丸立香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说到这个‘复杂的事情’,我确认一下,你该不会是打算自己上台去和责难者战团派出的冠军打刀锋审判吧?”
马库斯很不高兴:“为何你这罪人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帝国圣人、帝皇代言人的身份,只要阁下一声令下——”
“——那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藤丸立香耸了耸肩,“但既然你看出来这一点了,你要是想搅黄它也很简单。”
马库斯“嘎——”地一下收了声,低下头来盯着差不多只有他一半高的小不点凡人姑娘看,隔着头盔也能清晰读出他的震惊之意。科兹见此又咯咯笑了起来:“因为我就是比你们这些后来才急急忙忙挤上船来的蠢货,更清楚这小东西会怎么思考啊。”
藤丸立香叹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多少口气,赶在禁军和一直在挑衅从来没停过的叛乱原体彻底针锋相对起来之前,再次插入了这场谈话:“确实。光从迦勒底目前的阵容来看,我随便指名一个禁军,或者随便指名一个阿密特代表迦勒底出战,都想不到该怎么输。但你不觉得这太欺负人了一点吗?”
“不觉得。”科兹理直气壮地说,“你完全可以把我派上决斗擂台去,我会很高兴替你欺负人的——但阿密特是怎么回事?他哪来的?”
“这重要吗?”
“不重要,但你为什么放着那么大一个西吉斯蒙德不用?”
“黑骑士出战会不会让这件事显得有点太上纲上线了?”
“那就算跳过跟着珀伽索斯跑到不知哪里去的阿库尔多纳,你也还有盖博瑞·桑托啊!”
“你让桑托去打一血那不是更纯粹的欺负人?”藤丸立香的角度非常清奇,“以他那个义体化程度,他脖子以下还有哪个地方会正常流血的吗?”
科兹听了这话之后几乎是捧腹大笑地乐了几秒,随后又转向看起来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的禁军,好像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阵营的那样提出疑问:“你的圣人阁下是这么想的,你不劝劝她?”
被这么点了名之后,马库斯咬着牙,非常艰难地做出了表示:“我随侍在阁下身侧只为照料她的起居,观察她的言行,从中解读出吾主帝皇的圣意。阁下作为能够直接聆听王座上天语纶音之人,背后的一言一行必然都有深意,随意置喙阁下的决定未免过于僭越……”
但他看起来确实憋了好多话想说的样子,以至于让藤丸立香都忍不住开口:“……我觉得你要不然僭越一下吧。”
科兹直接开口嘲笑:“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他‘僭越’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你就会改主意吗?”
“不会。”藤丸立香诚实地回答,“但他可以向阿斯克勒庇俄斯告状,然后医神就会生气地跑过来训斥我‘你到底明不明白“静养”是什么意思!’,然后把我按在病床上锁住。这事儿自然就黄了。”
想到这一节,藤丸立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感觉就算马库斯不这么干,你也得这么干。我干脆乖一点,再召唤个量级感觉差不多的什么人来替我出战……”
“那你可就‘感觉’错了。”这没什么道理,但科兹反而洋洋得意了起来,“正相反,我会帮你把这事给捂死,支持你亲自站到擂台上去。帝国上下实在有太多人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又搞不清你作为迦勒底的女主人有多大的能量了。包括我那几个循规蹈矩的兄弟们。这场所谓的‘刀锋审判’是叫这些人认清你的好机会,我支持还来不及呢。”
藤丸立香狐疑地盯着他:“你这么好心?”
“是你太低调,低调到我这种混球都看不下去了。”科兹振振有词,“比起指责我‘好心’,建议你还是首先反省一下自己的为人处世。”
“‘好心’这个评价是指责吗?”
“从你嘴里说出来八成就是。”
在索恩牧师“闯入”宴会,当面对着她长篇大论的指责了一番的整个过程里,都完全没有表现出明显情绪波动的藤丸立香,却因为科兹的短短几句话气鼓鼓了起来。小姑娘往前蹦跶了两下,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科兹的小腿上。这一下攻击的伤害性存疑,但动力甲外壳确实发出了“铿”一声的巨响。科兹完全没有被冒犯到,反而因为自己成功把小典狱长气到了而洋洋得意了起来,与之相对,藤丸立香则气鼓鼓地转身离开,向着食堂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