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家祖祖辈辈守着这些田产,实在.”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卒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厅,大声喊道:“报!鲜卑骑兵突袭广阳郡,沿途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无数!”
刘嗣猛地拍案而起,琉璃盏应声碎裂,酒水混着碎瓷在青砖上蜿蜒如血。
他望向面色惨白的豪强们,眼中寒芒毕露,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要么交出田产,要么”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凄厉的狼嚎,正是鲜卑骑兵惯用的联络信号,让在场的众人更加心惊胆战,一些胆小的豪强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当夜,刺史府后院的密室里,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蜡烛燃烧的气味。刘嗣坐在主位上,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数位豪强代表,手中把玩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匕首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呈现出暗红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诸位都是聪明人。”他将匕首精准地插在案几上,寒光贴着某位新贵的衣袖,“本殿可保你们荣华,也能让你们.”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亲卫的通报:“殿下,渔阳王氏子弟已着人送来印信文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幽州的寒风中渐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刘嗣的车架频繁穿行在各郡县之间,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车前高悬的“太子”灯笼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幽灵一般。
他常常会在某个清晨突然出现在豪强的庄园里,庄园的大门紧闭,守卫们看到太子的车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刘嗣眼神锐利地看着账簿上的数字,当发现与实际田亩相差甚远时,他便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轻声让随行的胥吏丈量土地。
度田胥吏手持丈杆,神情严肃,当丈杆戳破精心掩盖的田垄,露出下面暗藏的私田时,豪强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刘嗣只是轻摇折扇,语气轻松地说道:“看来是丈量有误,劳烦诸位再核查一番。”
然而,那轻松的语气中却暗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炎兴三年正月,洛阳皇宫的太极殿内,檀香萦绕,烟雾袅袅。
殿内的金砖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墙壁上精美的壁画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大汉天子刘禅坐在龙椅上,手中摩挲着案上的度田奏疏,金丝绣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芒。
他忽而轻笑出声,笑声震得冕旒上的玉珠叮咚作响:“这小子,倒比朕当年更狠辣。”
他的眼神望向殿外的漫天飞雪,思绪不禁回到了从前,想起刘嗣幼时在御花园背《尚书》的模样,那时的孩童天真可爱,如今竟能驱使异族、威压豪强,让他不禁感慨万千。
“陛下,太子在幽州用鲜卑骑兵”丞相蒋琬欲言又止,手中的笏板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额头上也皱起了深深的纹路。
“此举恐有不妥,万一鲜卑人趁机作乱.”刘禅摆了摆手,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乱世用重典,治乱用奇谋。当年昭烈帝白手起家,又何尝守过成法?”
他的目光望向北方,眼神中既有欣慰又有警惕。
“传旨下去,着太子三月前返京述职。”说完,他靠在龙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与此同时,幽州刺史府内,刘嗣正在仔细查看最后的度田图册。他摘下冠冕,任由墨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黑眼圈浓重,疲惫之色终于爬上了他的眉眼。案头摆着各地胥吏送来的文书,密密麻麻的红圈标记着尚未丈量的田亩,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殿下,鲜卑人求见,说是索要”亲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费祎抬手打断。费祎看了看刘嗣疲惫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刘嗣望着墙上的幽州舆图,目光掠过那些用朱砂标注的势力据点,如今大多已被涂改成淡淡的墨色。
“告诉他们,金银没有,但大汉可以跟他们互市,若还不满足,便让他们见识我大汉铁骑的威力。”
他突然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一丝疲惫与不屑。
“顺便送些中原的烈酒,让他们醉倒在草原上最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是被这沉重的压力磨去了棱角。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月光,那月光洒在幽州的大地上,一片银白,却无法照亮他心中的黑暗。
夜色渐深,整个幽州刺史府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