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根据地的深处,赵刚领导的政治部,也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清扫”。吴铭仁事件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了根据地所有干部的心头。他们意识到,随着独立旅的壮大,敌人渗透和腐化的手段也必将无孔不入。一支思想上不纯洁的军队,远比一支装备落后的军队更危险。
一个个背景可疑、言行不一的人员,被秘密地进行审查和甄别。这场整风,并不追求肉体上的消灭,而是重在思想上的教育和挽救。赵刚亲自主持了多场学习班,他用最朴素的语言,向那些新加入的、来自不同阶层的战士和干部,阐述着一个最基本的道理:我们为谁而战,我们为何而战。
张合,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加固着这个堡垒的每一块砖,每一寸墙。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到来。
而当它到来时,将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残酷,也更加致命。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多田骏同样在等待。
“千面”和吴铭仁的相继失败,让他彻底放弃了从外部寻找战术机会的幻想。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爪牙,将目光投向了更长远的未来。
他没有因为太原的平静而放松警惕,恰恰相反,他从这份平静中,嗅到了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
“张合在练兵,在屯粮,在加固他的巢穴。”在一次高级军事会议上,多田骏对着地图,冷静地分析道,“他像一只聪明的熊,在为即将到来的严冬,储存着脂肪。他知道,我们不会让他安稳地度过这个冬天。”
野村贤次郎低头道:“司令官阁下,我们是否要加强对山西的经济封锁?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封锁?当然要封锁。”多田骏冷笑一声,“但仅仅是封锁,还远远不够。对于一只准备冬眠的熊,最好的办法,不是在洞口堵住他,而是在他最肥壮的时候,用最锋利的刀,一刀刺穿他的心脏。”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策划者的光芒。
“命令!方面军参谋部,立刻启动‘铁钳’作战计划的制定工作!”
“铁钳”作战,一个光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的计划。
多田骏的马鞭,在巨大的华北地图上,划出了两条粗重的、血红色的进攻箭头。
一条,从北平、保定一线出发,集结方面军最精锐的两个师团和全部的装甲力量,由北向南,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直插太原的咽喉——忻口。
另一条,则从河南安阳、新乡一线,集结另外两个师团和方面军直属的重炮旅团,由南向北,沿着同蒲线,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扑临汾、太谷。
“南北对进,中心开花。”多田骏的声音,在死寂的指挥部里回响,“我要用四个主力师团,超过十万人的兵力,将整个山西,像一个核桃一样,从中间夹碎!我不要扫荡,不要清剿,我只要一个目标——太原!”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任何玩弄计谋的空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命令!”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所有参战部队,立刻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山地作战训练。后勤部门,从现在开始,囤积足够支撑一场持续三个月高强度作战的全部物资。我要在入冬之前,大雪封山之前,彻底解决掉山西这个心腹大患!”
一场史无前例的、旨在彻底摧毁太行山根据地的巨大风暴,在多田骏的亲自策划下,开始秘密地酝酿。
整个华北的日军,都像一台被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在平静的表面下,开始了高速的运转。
秋风,卷起太行山的第一片落叶。
根据地的丰收景象,给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安宁和喜悦。
但张合的心,却随着这片落叶,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站在旅部后山的山顶,用望远镜眺望着远方。他看不到敌人的调动,也听不到战争的轰鸣,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正在从四面八方,缓缓地向太原挤压而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楚云飞走到他的身边,递过来一个水壶。经过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我们安插在平汉线和同蒲线上的观察哨,最近都传回了类似的情报。”楚云飞的声音很沉重,“鬼子的军列调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频繁。但他们非常狡猾,所有的调动,都在夜间进行,而且都用帆布将装备遮盖得严严实实。我们的观察哨,只能大致判断出,有大量的重装备和兵力,正在向山西的南北两端集结。”
“多田骏这是要跟我们摊牌了。”张合放下望远镜,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他放弃了那些小打小闹,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南北对进,钳形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