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让众人动容。先保家眷,再谈合作,这无疑大大降低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也显示了米斯尔卓的“诚意”。帐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是思考的沉默,权衡利弊的沉默。将领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有人眉头紧锁,有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他们的家眷还好说,那我的呢?”贾卜杜伊冷哼道:“你知道的,我的家族可不小。”
“你的家族也在王都,我的家族也在王都。”米斯尔卓说道:“我的家族不会出问题,你的家族一样不会出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一同投靠大明,我保证你的家族,不在大明清理名单之上。”
“我凭什么信你?”贾卜杜伊冰冷冷的说道:“你在我这里是个没有信誉的人,与你相识三十年,我才知道你把自己藏的这么深,这十一年你真不容易啊!”
“我也没有办法啊!”米斯尔卓笑着说道:“主要是大明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我比你们更早的看清楚来霍拓国的未来,我和你有未来,但是其他人呢?你觉得有多少未来可言,我们是贵族,我们可以轻轻松松的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可是他们呢?”米斯尔卓看向了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老将军巴图尔的身上。
“老将军,你平民出身,你是熬了多久才到如今的位置上的?”米斯尔卓继续说道:“你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才成为了将军,可是你看我呢?我进入军队开始就掌管了两个千人队,可是你呢?从小卒一步步爬上来,你觉得公平吗?”
“你们可以说我为了自己的家族自私自利。”米斯尔卓说道:“也可以说我是一个背叛了国家的叛徒,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就是想给霍拓国的百姓谋求一条生路。”
“你别忘了,你也是霍拓国的贵族。”贾卜杜伊说道:“你投靠大明,对于你对于你的家族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到底为了什么?”
“我知道,对我的家族来说,我如此做对他们伤害巨大。”米斯尔卓猛的站起身:“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有自己的良心,我有自己的底线,我只是想让霍拓国的百姓,能够活的像人一样,而不是像现在,活的猪狗不如,被我们这些贵族无休止的压榨,他们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们的人生一眼就看到头了,凭什么?”
“巴图尔老将军,你说说这是凭什么?”米斯尔卓再一次看向了巴图尔:“就因为他们出身平民,就因为他们不是所谓的狗屁贵族?去他娘的贵族,去他娘的出身,去他娘的霍拓国,我就是要让所有的霍拓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梦想,我就是要让所有的霍拓人,都能像大明的百姓一样,可以做官、可以读书、可以从军,可以有一万种选择,而不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要被所谓贵族吸血。”
米斯尔卓这番石破天惊的咆哮,像一阵狂风席卷过中军帐,吹散了先前种种权衡、猜疑和恐惧,只剩下最赤裸的震撼。他不再是那个冷静布局的潜伏者,也不是那个试图说服众人的说客,而是一个撕开所有伪装,将血淋淋的理想与愤怒砸在每个人面前的狂士。
帐内落针可闻。连一直抱持敌意的贾卜杜伊都怔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那套“贵族吸血”的论调,却发现平日里惯用的说辞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因为米斯尔卓指责的,是连他们自己内心深处都或许认同,却从未敢宣之于口的、霍拓国根深蒂固的疮疤。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投向了老将军巴图尔。这位平民出身、凭借无数军功一步步爬上高位的老人,他的经历本身就是对霍拓阶层固化的最有力控诉,也是米斯尔卓话语最生动的注脚。
巴图尔一直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世事的悲凉。他并没有立刻看向米斯尔卓,而是缓缓扫过帐中每一张面孔,那些或年轻或年迈,这里很多人都是从底层一点点爬起来的,除了米斯尔卓和贾卜杜伊。
“米斯尔卓将军……”巴图尔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帐内所有细微的杂音,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漫长而血腥的岁月。
“老夫见过太多有才华的年轻人,死在第一次冲锋的路上,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勇敢,而是因为他们没有甲胄,没有良马,甚至没有一口饱饭。也见过太多庸碌之辈,仅仅因为出身,就能稳坐高台,指挥若定,用士兵的尸骨铺就自己的晋升之路。公平?呵……”巴图尔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笑,“在霍拓,何曾有过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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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口中说出,其分量远胜米斯尔卓激昂的呐喊。帐内众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