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不讨厌韩玉,哪怕韩玉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依然不讨厌,甚至还时时为这个朋友挂牵。
只是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帅觉得就算见面,彼此也没有共同话题了,甚至还要因观点相左而争吵。
可能韩玉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见面,是对那份友谊最好的保护。
自从学了理科之后,帅的名次就没掉出过班级前五,偶尔还能考到前三,考个全年级前十。
双节棍理所应当成了班里第一,而且次次第一,次次全校第一。他几乎成了神话般的存在,他学与不学,旁人似乎都无法超越他。
这把穿山甲气得够呛。分科之后,穿山甲的成绩就跌出了前十,他靠着咬牙死学的硬劲儿,竟然又冲进了前十。但成绩一直都在前十的边缘徘徊,再无法精进半步。
高二那个寒假,隔壁海忠民如往常一样回了老家,把在城里住了半年的父母也送了回来,同时还带来了海棠的消息。
没有任何意外出现,海棠顺理成章考上了名牌大学。海老头在村里四处宣扬,海棠不仅上了名牌大学,将来还要出国留洋。
这给帅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年后那段日子帅一直郁郁寡欢。自打海棠离开那年起,帅就一直咬牙追逐、拼命努力。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彼此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夜里睡不着,帅就跑到院子里坐着发呆。
王大强来到院子里假装抽烟,抽着抽着他就走到了帅旁边:“别较劲,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碗,海棠那丫头从就聪明,没人拿你跟她比。”
“谁较劲了?谁要跟她比了?”帅歪着头嘴硬,他不想被父亲拆穿心思。
“早点回去睡,大冷的,净出洋相。”王大强拍了拍帅肩膀就回去了。
有了父亲的安慰,帅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可他骨子里还是倔,他就是不想比海棠差,不想自己的家庭比海家差,这个执念几乎贯穿了他的童年和青少年。
有那么几,帅都到了魂不守舍、食不知味的地步。还是表哥来家里玩儿,让帅的脑袋渐渐开了窍。
表哥羡慕帅家住了三层楼,羡慕帅在县一中的重点班念书。表哥:“你羡慕别饶同时,别人也在羡慕你。”
帅又想到了韩玉,他曾吃过那么多苦、忍受过那么多折磨,本以为生活会变好,可他却成了混混。跟韩玉比起来,帅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下学期开学当,帅是第二个到宿舍的,穿山甲是第一个。
帅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穿山甲坐在一张光秃秃的床上,那床是双节棍的,只不过上面的东西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人呢?”帅吃惊地看着空床。
“走了。”穿山甲的心情很复杂,好像既开心又失落,还夹杂着一点不服。
“去哪儿了?”帅心里咯噔一下。
“我问了双节棍的几个朋友,有的他转学,去了更好的地方;有的他进了什么才班,要进行突击培训,高二上完就参加高考;有的是去了他大姨那里……”
“没问问咱班主任?他肯定知道实情。”帅放下行李,又好奇又难过。
穿山甲挠着头皮道:“问了,班主任不,估计是怕打击到咱这些学生,口风紧得很。”
帅这才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可穿山甲却一拳捶到了床板上:“一直想找机会揍这子一顿,心还是太软了,竟然让他提前溜了。”
帅苦着脸笑:“双节棍人挺不错的,你为啥非要捶他?”
“不公平!他游手好闲,却次次考那么好!我比他努力、比他能吃苦、比他付出的多,可为什么我的成绩却提不上去?”
“老大,咱俩真是难兄难弟。整个假期,我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但我想明白了,你必须得承认,这个世界就是有才和普通人之分的。”
“我为什么要做普通人?!”穿山甲额头都鼓起了青筋。
“有的是先的,有的是后的。才就是娘胎里带的,他的家庭、资源和关系,就是后堆的。我的一个姐姐是这样,双节棍也是这样,嫉妒、愤怒没有用,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
帅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也挺辛酸、很难接受,可他还是自我化解地:“但这并不妨碍咱们过好自己这一生啊?咱不是最聪明的那类人,但也绝不甘于平庸,投入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一种结果,这不也是一种很美好的追求吗?”
“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我那么努力、那么用功、那么执着……可人家不仅是才,家里还有那么多门路!”
“没人会因为曾努力、用功、执着而后悔,即使结果是失败!”帅吼了一句,仿佛也想把心里的委屈吼出来。“看看普通班的那些同学,看看现在的韩玉,看看二症三症五中的人,他们何尝不在羡慕你?阶层之下谈特权,阶层之上谈公平,你这是耍流氓。”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啊!”穿山甲使劲挠了挠头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