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强和张远的脸色由红转白,又从白泛青,变化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两人僵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张远喉结滚动了几下,脖颈处青筋暴露,嘴巴微张,却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他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向李强,目光里带着几分慌乱和无措。
李强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嘴唇哆嗦了几下,像是努力在组织语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掌心渗出的冷汗让他感到一阵不适。
过了片刻,李强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抬起头,声音略带沙哑地开口:“那……那铁锈斑呢?这元青花梅瓶上的铁锈斑,又是怎么弄出来的?”
“即便能仿元青花的颜色,这铁锈斑恐怕仿不了吧?”李强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说道,眼神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哼,答案刚才你们自己不是已经说了么?”柱子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他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目光扫视着在座的众人,“你们做赝玉璧都知道用铁锈水,难道做这铁锈斑还不容易么?”
“将铁锈斑混入到釉料里,不就行了么?这点小把戏,在行内人面前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随后,柱子稳稳地将梅瓶拿了起来。他的动作轻柔而专业。他将瓶子转动着,让在座的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楚,灯光下瓷器表面泛着微微的光泽。
“刚才只是从青花上来进行判断,其次,这件元青花梅瓶,真品元代瓷器因胎土含杂质较多,胎质略显粗糙,在强光下能看到细小黑点,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零星分布。而这件胎质,”
他用指节轻轻叩了叩瓶身,发出清脆的响声,“过于纯净,光滑得就像婴儿的肌肤,显然是现代高岭土无疑了。”
柱子的眼神越发锐利,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补充着最关键的证据:“最重要的是釉面。”
“真品经过数百年氧化,釉面会有自然的开片和磨损,就像人脸上会长皱纹一样自然。而这件釉面,”他用手指轻轻抚过瓶身。
“太新了,这开片是用急冷急热法人为制造的,纹路规整得就像是按照尺子画出来的一样。要我说,如果造假的用柴窑烧制,这个问题根本就不会被发现。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赝品,总是经不起老行家的眼光。”
“另外,”柱子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这件梅瓶做旧的时间明显有些着急了。造假也要讲究耐心啊,如果不着急的,继续在地下放个两三年,让它自然氧化,出来之后,绝对能以假乱真。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工匠,总是比不上老一辈的水平。”
说着,柱子用一个优雅的动作将梅瓶重新放回到了桌面上,瓷器与木质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轻微的叩响。他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张远和李强,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二位,还有什么需要我指点的么?或者说,你们还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张远和李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秒,两人脸上默契地浮现出了一丝苦笑,带着几分既无奈又敬佩的意味,不得不承认失败。
他们同时点了点头,张远率先开口,“好吧,我承认,确实没想到这件东西被看穿了。”
“没错,这是景德镇青花张三年前仿制的,用的是提纯高岭土和化学青料,这种材质是现代技艺的产物,与古代的粗土胎完全不同。”说到这里,张远微微停顿了一下。
“至于烧制工艺,用的是电窑,可以精确控温,但终究缺了柴窑窑变的自然韵味,还有整件器物上的做旧痕迹——嗯,现在看来确实有点过于刻意了,没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他说完后停顿了一瞬,眼神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看向柱子,挤出了几分认输的诚意。
李强站在旁边挑了挑眉,一边听着张远承认这件仿品的来龙去脉,一只手不停地摆弄着茶杯,冷冷一笑,“要说这事吧,其实这件梅瓶虽然不是出自我师傅的亲手打磨,但从头到尾,我师傅可是全程参与指点的。”
“对于这门仿古制瓷的技艺,他老人家的独到眼光和细腻心得,可以说是江湖一绝啊。能把这锈斑的处理和釉面的掩饰这一套拆解出来,我得承认,识货的人,全国真心数不出一只手。”
李强的嘴角微扬,露出几分深藏不露的挑衅。他缓缓地伸出两只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掌,拍得既不急促也不拖沓,似乎是在为柱子的眼光鼓掌。
“这一局,你们赢得很清楚也很漂亮。”
接着,他不疾不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目光带了一点跃跃欲试的意味,“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看看最后一件!”
话音刚落,他右手一扬,从身后拎起一个画筒,动作流畅而不失潇洒地将它带到桌面前。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画筒的封扣,将里面的内容物缓缓取出——那是一卷用暗黄色绢纸包裹起来的古画。他的手势娴熟却带着一份仪式感,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