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一切,每一缕风的流淌,每一滴雾珠的飘动,树,花,楼宇,人,万物......都会为其中修者的意志献上自己的力量。
所有这片天地发生的一切细渺幽微之事,只要他投目,就可以知晓。
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而是这片天地本身,此即天楼修者。
段生初入天楼不久,这种冥合远远未至极境,但装液在其中已闯了几个来回,这片天地也足以记住他的形状了。
他的任何一次行动都将被这片天地拒绝。
风还在怒吼,雨已经消去,天地澄清,至少在这百丈方圆内,连绵了三天的雨散去了。
裴液被盛怒的段生扼在空中。
他没有给他留活路,这一刻段生没有任何犹豫,握拳,天地将这具身体挤爆成一片爆裂的血肉......他确实听见了年轻人骨断碎裂之音和痛怒的吼声,血也从衣衫内渗了出来,但就到此为止了。
天地为学,但他仿佛握住了一块钢铁。
另一种碎裂的声音开始响起,其实只有他本人能够听到......是这片天地不堪重负的声音。
炽烈的金火从年轻人眸子深处涌出,连原本的璃感与碧色也覆盖下去......他的姿态有些怪异,没有看战场,昂着头,仰望着西方的天空。
所有人的耳目都没有捕捉到任何信息,但冥冥之中的感觉令人不自觉的惶然起来,仿佛某种庞然无际的,绝对不可探知的东西,通过某个未知的通道,将它微小的一部分注入到了这渺小的、脆弱的,不值一提的躯体里。
由此几乎压垮了这片天地。
只有裴液得以望见。
借由实权御之位获得应允,赤金的眸子上,西方之真天倒映其中,那当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但已庞大繁美难以言喻,那当是世界的终极,一切问题的答案,令他甘愿疯魔般地投入其中。
借用真天之权没有什么仪式。当然也就不需要什么动作。
登临实沈之位之后,西边天空的一角就已经对他剥落了。
像是剥下一条果皮,露出鲜润的果肉,青蓝或灰调的天空剥开了,露出其后深邃的、不可穷尽的星线,它大概占整片天空的十二分之一。
只要抬起头,打开仙瞳对自我的遮蔽,看向它,就可以了。
难以名状的花纹从装液的眼角裂开,往外绘制而去,所过之处血肉裂开,鲜红流溢出来。
裴液的脸失去了表情,痛苦只从眼睛最深处流溢出来,他前行两步,提起自己的剑。
“你有两种使用真天之权的方式。”李缄道,“一者,令其充溢你的身体,尽量缓慢,以此在承受时间内获得真正的天地之力,算是一种特异的天境界;二者,将真天之权赋予你的一次动作,任何动作都可以,只能使用一
次,该次动作将被视为仙人之举。
“无论哪种用法,都对你的身体与心神负担甚重,深处的伤害是无法修养回来的,务必慎之又慎。”
段生身周的天地开始生出裂纹?唯有他对真天之权进行遏制,才会受到这样的反噬,但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裴液没有等待任何事情,方才的痛吼还在空中回荡,他和段生之间相隔三十丈,但见寒光一闪。
传说中天下绝快的剑掌握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手中,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相匹。
如今西境江湖见证了它的真实。
真天?【无拘】
段澹生的头颅从空中滚落下来,落在棚子上,“咚咚”两下,砸出两个醒目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