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前面的是停江庐主铁如松,那位在西境名望甚高的掌派并不见踪影,一时有些令人心疑和失望,不少人已知晓谢听雨身亡的消息,如今无论是也遭不测还是不敢露面,都是更令人心惶惶的信息。
“我以为沈清会更要面子些,看来确实是位豪杰。”危光立在街边高楼之上,黑氅,干净整齐的鬓角,深暗的眼睛。身旁立着方恒。
“难免折些名望。”
“马上,名望就一文不值。他把点苍存亡看得更重。”危光眸光挪了挪,“缩进壳里磨剑,令人指作乌龟。”
“那么,对点苍做的准备要暂停吗?”方恒道。
危光静了一会儿:“不必。”
“继续动手?”方恒转头,“沈清消去行迹,就是作为威慑吧,我们若动手,难免先露破?......是要先用全力吞掉点苍吗?”
“当然不,藏着的渔翁也太多了。”危光道,“本来打算先吞几家?”
“梅谷,桔园,碧沙......更靠近西南的六家。江湖一乱,可以一鼓作气,全部握在手里。”
“改为只吞一家,就梅谷吧,就以前面小赤霞之事作。”危光望着雨帘,“十天之后,再动桔园,而后再过些时日,再盯碧沙。
“......温水煮蛙?”
“不错。遽然对点苍动手,必然惊出清,我们便慢慢蚕食,令他无论现不现身,都食不甘味。”危光嘴上说着,思绪却仿佛不在上面,眸光挪在对角楼上那两袭青衣身上,“沈清是头苍鹰,在天上飞时人人忌惮,但并不敢真
扑击几回。一旦被人趁机扯在地上,便即消殒。”
“青桑谷......”方恒顺着宫主目光望去。
“对青桑谷绝对不能放松,也尽量不要招惹,离他们远些。”危光默然几息,“陈青葙......这人很危险。我们没有余力和他们对上,但......”
“但?”
“但我担忧她会对我们出手。”
“青桑谷世居谷中,本次瞧来也是事不关己。
“雪莲之事,谁能真正事不关己呢。,若真事不关己,你又怎会在这里见到她?”危光道,“陈青葙但凡出手,必为大事,我只盼她选中的不是昆仑......盯紧些,这是一条竹叶青。”
“是。”
昆仑弟子们比他们的宫主殿主到得晚些,一眼可辨的华贵门服,披篷佩剑的三十余人。
即便近年声威日落,依然是西境三大剑门之一,地位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人们注意到昆仑弟子前面没有那位方恒殿主时才莫名抬起头去看,纷纷震惊地注意到了楼头的黑氅。
方恒陪立身边,氅下半露之剑正是那柄纵横天下的【昆仑墟】??日宫宫主,危光。
正如人们没想到沈清不在,人们也一样没想到这尊人物是亲自前来,与平日云游的青桑谷主不同,这位宫主威严极盛,手掌西境之西南,诸派敬服,绝不轻易露面。
危光并不介意现身在这里,比起隐藏自己,昆仑更需要探知他人,他再次往某个方向看了看。
可以辨识的门派越聚越多,很多人是这时才惊悉谒天城中竟已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门派,第一列的几尊庞然大派之下,落英山,明珠水榭,众籁馆,新蟾山......这些同样耳熟能详,平日难得一见的大派同样足有二三十家聚在周
围。
“宫主,雪莲真有遏制之法吗?”方恒忽然道。
“你在天山楼馆,不是安了耳目?”
“此事是八骏七玉,与那位大典守、裴液几人闭门商议,并不知晓结果。”方恒道,“不过谈罢之后,八骏七玉都倾巢而出,神情也凝重,昨夜......”
“昨夜嬴越天也来了昆仑的馆门。”
“是。”
危光看着广阔的人潮,抬眸望向灰亮的天:“所以,没有法子。”
“有心之人都已猜到结果了,今日依然聚来,要么是仍抱有冀望,要么是察形观势,为接下来的厮杀做准备......要么二者皆有。”危光道,“若《释剑无解经》真有法子,也许昨夜就已看到段生强攻天山别馆了。”
“但那位裴液依然聚我等在此......是想借天山之名吗?”
“不知晓,这年轻人也有他的打算吧。”危光道,“无论如何,和昆仑干系不大。”
“段生今日不来?”方恒也望向天边。
“......来了。”危光轻轻抚了抚腰间冰凉的铁柄。
弈剑南宗在午时之前抵达。
中城人潮几乎为此一静。
比起近年的声威来,人数算是稀少,仅有十几位弟子,东边楼上一直以来空无一人,此时终于揭晓主人了。
米色长衣的一道身影,长发披散着,那张脸很难说用男人还是老人形容更为精确,总之皱纹淡淡,双眸浅棕,上眸线与眉毛一样近于直线。这形状看起来并不锋利,但也并不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