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拳头大,还挺深,最深的地方足有三分公。
这很正常:洞顶那么高,石洞落下的力道不会小,这东西没被砸出洞,就已经说明很结实了。
不正常的是,凹下去的那个坑里,竟然有好多层锈,而且每一种的颜色都不同。
先是一层灰锈,很薄很亮,隐隐返着铜光。
长期理入沙中,且极为干燥的铜器大都有这种特质:沙中的石英沙会与铜和锡反应,但因为很干燥,反应速度极慢,所以锈很薄,且反光。
出土的实物极少,迄今为止,就鄂尔多斯发现过几件铜矛。
第二层是黑皮,也就是所谓的黑漆古,还是因为长期置于干燥的环境中而形成。
第三层是枣红皮,同样很亮,这是氧化铜成份的黑漆古与燥热的空气反应,生成氧化亚铜。
第四层,像是不锈钢?
这是青铜器长期埋于中性土壤中,锡析到器物表面产生的所谓的“水银光”,又称水银沁。
所以,凭这层锈,就能推断出这只甗之前的埋藏范围:只有北方且靠近黄河流域,才有长期且稳定的中性土壤。
看到这里,算是成功的勾起了李定安的好奇心。
铜器锈色五花八门,且呈“五彩斑澜”的物件,他不是没见过,国博就有好多。但那是因为土壤成分多样性,与铜器产生不同反应的结果。
就直白点:没有什么分层的说法,全部集中在表面。
有分层锈,且每层不同颜色的铜器也见过,陕博中就有好多。
那是因为当时发掘技术有限,没有妥善处理,沉淀在表面或沉积内部的氯根盐与空气产生氧化,形成破坏力极大的氯化亚铜,并逐次腐蚀铜器,俗称发坑货。
但最多的就三层,超过三层,再厚的铜器也只会蚀成一堆渣。
所以,他第一次见,有铜器的锈层超过三层,器物还保存这么完整,分界还这么明显?
关键的是,并非氯化物,由此可知,这几层漆,是分时段,分阶段锈上去的。
稀奇了……
转着念头,又看第五层,顿时,李定安瞪大了眼睛。
紫不紫,金不金,这难道不是紫金?
紫锈很少见,但李定安不是没见过:铜器表面,同时生成黑色的黑漆古与红色的氧化亚铜,两种锈皮的连接部位,就是紫色。
金锈更少见,但他也见过:橙黄色的铅黄与红色的氧化亚铜中和。
但紫金色的锈,他真就第一次见?
重点在于这上面,并非什么锈和什么锈的连接部位,完全就像是一整层。而且与铜器本身贴的这么近,感觉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锈,而是像……一整层漆?
李定安看了好久,越看越觉得,这一层,更像是烤上去的:“朱处长,有没有对这层紫金锈做分析?”
“做了,主要成份为铅锡黄和氧化铜,并有少量的氧化亚铜。”
金黄、红、黑……按照色谱,确实可以生成紫金色。但里面有金色铅锡黄……李定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关这东西最早的记载,已到了元代时期,当时欧洲艺术家为了追求“纯净的黄”,用铅化合物和其它金属化合物调配而成,之后成为西方油画的主要颜料之一。
引进中国已是清代康熙时期,被当做珐琅彩的主要原料。
自然生成的也有,还挺早,但极少:截止目前,就三星堆出土的有数的几件铜器上,发现过这东西,但都是与其它成份的铜锈共存……
嗯,三星堆,共存?
李定安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三星堆的铅锡黄是自然生成,但上面,却是人为制造。
问题是,这一只,可是商朝时期的甗……商周时期!
他猛吸了一口凉气“朱处长,最好再做一下进一步的检测,看铜锡黄的主要成份是否为锡酸铅和硅锡酸铅?”
“啊?”朱处长愣了愣,“这里设备有限,估计做不了,再一个,我们也不会……”
“李定安,你会不会?”
得到肯定的答复,成杰一锤定音:“那就调设备,如果调不了,再联系相关机构……李定安,哪里能做?”
“川博,或是故宫!”
“只有这两家?”
“对!”
稍一思索,朱处长恍然大悟:“这东西,和三星堆有关?”
“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哪来的锡酸铅和硅锡酸铅。”
李定安不吱声了。
顿时,朱处长脑洞大开:这些东西,是元军从三星堆遗址挖出来的?
但干系太大,李定安不敢说……
成杰也被惊的目瞪口呆:开什么玩笑?
不管是内部共识,还是对外宣传:1929年,广汉农民燕某整修老宅,发现汉玉……1933年,哈佛燕京学社、时任华西博物馆馆长葛维汉等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