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有点想不通:什么样的国宝,是杨琏真伽弄不来的?
这么说不对,应该这样说:什么样的藏宝之地,是他找不到的?
他越想就越觉得,这贼和尚是为了找这件东西,才找到了这座古城……
思忖良久,李定安才抬起头:“嗯,怎么不撬了?”
我们敢撬吗?
不夸张,当看到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
往箱子里瞅瞅:没错,就是铜器,还反着光?
再仔细看:确实是那几个字。
再起抬头:没错,近三米高,直径两米……
这特么得有多大?
百分之一千,就是传说中的那一口……撬坏了怎么办?
“撬坏了算我的……”
李定安咬住了牙,稍一顿,又泄了气,“当然,尽量要小心点……”
几个技工也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撬,动作也愈发轻柔。
那么粗、那么重的撬棍,硬让他们用出了掂针绣花的感觉……
左朋终于活过来了一些,歪着脑袋:“李老师不是说,十有八九是镇墓兽吗,他们怎么这么小心?”
王永谦也很是纳闷:“会不会又是一樽雕像,比如说石头的?”
“说不准!”
正胡乱猜着,李定安提着撬棍跳上支架。
技工着实太慢了,他没耐心等。
然后:“噼里啪啦……喀叽哇嚓……”
三下五除二,箱子被拆了个七七八八。
当能看清东西全貌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
足有两米五六高……
直径至少一米六七……
巨钟!
好像……还是铜的?
锈迹斑斑,钝暗驳驳,却如破觚斫雕,厚重而苍桑。
后面有人一声低呼:“永乐大钟?”
“你别扯淡……这是元朝的风水阵,哪来的永乐钟?”
“我当然知道,只是比喻一下……但怎么这么大?”
“不知道……”
“王处长,会不会是镇墓钟?”左朋使劲的瞅,“但没听哪个皇帝的墓里出土过这种东西?”
别说出土,听都没听过……
王永谦仔细看了看:“吕院,会不会是哪座皇家寺院或道观的晨钟?”
“有可能,大钟寺的那些大钟大都来自于寺庙,包括永乐大钟也是……但只是可能……”
说了一半,吕本之又顿住:李定安扔下撬棍,拿着放大镜贴着钟壁,一圈一圈的转,好像在研究什么。
四件国宝,还是第一次见他看这么仔细?
心里一跳,吕本之捏住了对讲机:“定安,上面是不是有铭文?”
“对……”
“是什么?”
李定安直起腰,用力呼了一口气:“吕院,不是很全,我给你念一下:
仰冀明灵……鉴兹诚悃……
夙夜孜孜……不遑暇逸
物阜国安……普天孺慕……
稼穑岁登……仁周寰宇……
每念一句,吕本之脸上的肉就抽一下,当听到那句“仁周寰宇”时,一口老痰冲到了嗓子里。
他什么都预想过,甚至想过龙座、金銮殿的镇殿兽,甚至是皇城正门的匾,但就是没想到这件东西。
恍然间,他甚至生出和李定安一模一样的错觉:什么样的国宝,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
霎时,他又猛的回头,看向城外的社稷坛和太庙:
唐代的城,唐代的钟?
原来是这样?
“吕院长……吕院长?”
吕本之回过神:“哦,王处长,你说……”
“吕院长,这口钟是不是很有来历?”
何止是有来历?
吕本之的神情说不出的惆怅:
“贞观八年,太宗(李世民)夜有所梦,谓侍臣曰:朕每闲居静坐,则自内省,恒恐上不称天心,下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匡谏,欲令耳目外通,下无怨滞……这就是流传千古的《太宗自省》……
次日,太宗命工部铸钟鐻,悬于大明宫端门之外……知道钟鐻吧,不是普通的钟……《史记·秦始皇本纪》: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以表皇权……端门也知道吧?”
吕本之指了指古城,“午门之外,太庙与社稷坛之间……钟一响,长安城的百姓能听到,百官能听到,太宗能听到,李氏的列宗列祖也能听到,上天更能听到……”
这难道不是李世民想让百姓、臣民、唐太祖、列宗、以及上苍看看:朕才是对的……
但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口钟……
王永谦盯着内舱,眼皮不停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