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坐着的又高又壮,跟座铁塔似的,抵他一个半。
“让周教授别慌,等这人走了再说……”
……
雷明真都呆住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李定安,确实没认错,又瞅了瞅摊上的铜镜。
丫每天忙的跟狗撵似的,竟有时间跑这儿练摊?
“你愣个嘚儿?”
李定安骂了一句,又伸出手:“段总你好,我是李定安!”
雷明真的同伴也惊了一下,忙伸手握住:“李老师好!”
就说雷明真怎么跟见了鬼似的:声震古玩界,从未失手,一出手就是几千万上亿的李定安,竟然在古玩市场摆摊儿?
摆摊儿也就罢了,问题是摊上的物件:售价一万二?
李老师,您随便帮人看件东西,鉴定费的零头都比这个多……
“段总客气,您先坐……阿珍坐旁边,对,就大姐那儿……”
招呼着,李定安又冲旁边的卖家笑了笑:“大姐,这两位是我朋友,他们一直说要寻摸一件紫砂器,我就把他们叫过来了!”
雷明真和段牧又懵住了:他们来这儿是请李定安看东西的,什么时候说过要买紫砂壶了?
但随即,两人反应了过来:这壶有古怪!
“行,随便看!”大姐挺热情,“上手看看!”
雷明真点点头,下意识的把壶抱了起来,再一看:真几把丑!
东西不小,足有两岁小孩脑袋瓜那么大,但不是圆的,而是六方体:壶身六方,壶盖、壶底也是六方,包括壶嘴、壶耳,甚至是壶盖上的钮同样是六方形。
而且是头小足小中间大,像两口菱形的盒子扣在一块,左右上下全是棱角,乍一看:这玩意怎么这么扎眼?
颜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说紫砂壶不一定就是紫的,但无论是绿的、红的、浅褐、深黑、髹红漆、饰珐琅彩,至少应该是光鲜亮丽的。
但这一件就不是,红不像红,黄不像黄,像极了头发烧焦的那种颜色。除此外,壶身上还有梨皮样的斑点,就像人脸上的黑头,而且特多,感觉贼难受。
壶身也非常粗造,手摸上去,已经不是“紫砂的质感”,而是扎手。
还真就是“砂”壶?
唯一能入眼的,也就壶身上的两句诗: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元禛的《茶》?”雷明真想了想,“这玩意……五万六?”
李定安“呵呵”一笑,“你懂?”
雷明真噎了一下:谁说哥们不懂?
家里做的就是陶瓷生意,紫砂壶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看不出新旧,但他百分百敢确定:这玩意不但丑,做工还忒差劲,如果不是李定安在这,五百六他都嫌多。
段牧也瞅了一眼:“李老师,看着像老物件,但怎么没有包浆?”
“含砂量太高,而且是粗砂,所以壶身非常粗糙,根本挂不住浆。”
“那这些黑点呢?”
“应该是泥胚不纯,烧结后一收缩,把砂粒挤了出来!”
段牧也有点奇怪了:如果这么说,还真就不值五万六?
“别急,我先看看!”
“啥,你都没看?”
“废话,我坐这儿也就几分钟……”
估计是看他年轻,摊主换成李定安之后,来问铜镜价格的人顿时就多了起来。李定安一边忙着应付,一边看那六个人跟土匪似的满市场的乱窜,真就没顾上看。
还是那位周主任看这壶的时候捎带着瞟了一眼,连上面刻的字是什么都没注意。
说着话,李定安接过了壶,刚一入手,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砚斋!
就刻在那两句诗的下面,标准的楷书繁体,很普通。
这是款,应该也是制壶主人的斋号,问题是,李定安竟然有点眼熟。
能给他留下印象,肯定有来历……
稍一思索,李定安想了起来:就回馈粉丝那次,给卖毛笔的小姐姐……哦不,给钱金玉挑了一方陶砚,残的就剩下三分之一,依旧值四万。
残砚底上就刻着这样的两个小字:砚斋。
这是明中时期陶器大师时朋的斋号,而他最拿手的并非陶砚,而是陶壶。与之相比,他儿子时大彬更有名,是“明代紫砂四大家”之一。
相传嘉靖之前,紫砂壶还不叫紫砂壶,叫紫陶壶或供春壶,就是时大彬往紫泥里掺砂,首创“调砂法”,才有了“紫砂壶”这个叫法。而且方型壶也是他首创,之前不论是瓷壶还是陶壶,一律都是圆的……
嗯,掺了砂?
李定安眼皮一跳:好家伙,时大彬的壶?
时壶最显明的特点,不就是“砂粗质古肌理匀”?
说直白点:壶表面全是砂,满身的疙瘩!
哈哈,就说周主任怎么看那么久,越看越兴奋,中间还朝他老爹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