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说,本宫是现在过去,还是明日一早再去?”
“还有,他如今富可敌国,你们说我该送他什么作为礼物才好呢?”
银露沉吟片刻,轻声道:
“殿下,依奴婢之见,如今夜色已深,您不妨明日一早再过去。”
“至于礼物嘛...”
然而,不等银露说完,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接着门外响起一名老嬷嬷的声音。
“公主殿下,太上皇来看您了。”
李婉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连忙取下头上的发簪,胡乱地拨弄了几下长发,让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头上。
同时,压低声音道:
“快,扶本宫到榻上去。”
金蕊和银露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李婉容扶至床榻。
李婉容慌乱地拉过锦被,随即朝金蕊使了个眼色。
金蕊会意福身一礼,随即转身朝门口走去。
银露作为贴身宫女,自小便服侍在李婉容身侧,故而对李婉容的心思了如指掌。
故而,她连忙落下床榻,同时小声提醒道:
“殿下,外裙...”
李婉容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褪去华丽的紫色罗裙,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随即,她倚靠在床头,屈膝而坐,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肩头轻轻耸动,开始极力酝酿情绪。
李婉容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早已演练了无数次。
不多时,屋内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李渊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步走到床榻边。
他缓缓抬眸朝床榻上望去,便见李婉容蜷缩在床榻上,长发披散,肩头微微耸动,仿佛是哭泣。
李渊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耳畔却传来李婉容戚戚艾艾的啜泣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母妃早亡,如今父皇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李渊闻言,身躯猛地一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眼眶瞬间泛红。
那些在来的路上打好的腹稿,也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嘴唇动了动,颤巍巍地轻唤一声。
“容儿...”
李婉容的身躯微颤,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纤纤玉手更是下意识地抱紧膝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好半晌,她才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女儿累了...父皇还是请回吧...”
此话一出,站在床榻边的李渊,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旁的福伯见状,眼眸闪烁,随即上前一步,凑到李渊身侧,轻声低语了几句。
随即,福伯朝屋内其余人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们退出了屋子。
待到房门关上,李渊这才轻叹一声,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缓缓道:
“今天是阿耶不对,阿耶不该动手打你!”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不过,容儿,你的确是误会阿耶了。”
“阿耶对媚娘并无半点杂念,我之所以对她礼让有加,盖因年少时,她的姑婆曾有大恩于我...”
“这事全怪阿耶,是阿耶事先没有与你言明,这才有了今日之误会。”
李婉容闻言,有些嗤之以鼻。
[她的姑婆对你有恩?她以为她是谁?萧后吗?]
[就凭她的出身和相貌,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这种鬼话,谁会信啊!当我是三岁稚童吗!!!]
倘若是在不慎落水之前,李婉容或许还会为此与李渊争执不休,
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
尤其,是在听银露事无巨细地详述了秦明拯救她的全过程后,
李婉容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婉容缓缓抬起头,长发披散,遮住了她半边脸颊。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喃喃道:
“女儿知道了。”
“日后,女儿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
“夜色已深,女儿也累了,父皇请回吧!”
言罢,李婉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机械而僵硬地挺直了身躯,缓缓俯身,行了一个庄重的叩拜礼。
“臣女,大唐临海大长公主--李婉容,恭送父皇!”
“愿父皇,圣躬康泰,福泽绵长,寿则恒昌。”
李渊听到李婉容这宛如诀别的言辞,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轻抚着胸口,颤巍巍地站起身,眼神复杂地望向床幔后的跪伏在“地”的女儿,心中满是悔恨与心疼。
“容儿,你...”
李渊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向前迈出一步,试图靠近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