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里,相马龙介先生虽然说话不多,但看他的样子,他应该是和板仓卓先生关系最好的。当他们提到板仓卓在项目里的屡屡拖延交付,以及因为身体问题,越来越深居简出的时候,只有他会有很多下意识的肢体反应。”
不止是肢体反应,对比相对活跃的另外两个委托人,相马龙介的话本身就更少。
但那种少并不是对此事毫无情绪,而是一种微妙的,试图隐藏自己和板仓卓联系的感觉。
虽然只是下意识的直觉判断,毛利兰还是觉得,这个人走进这间事务所的目的,或许和其他两个人不太一样。
毛利兰回忆着学到的内容,认真地按条理分析了一通,最后表示:“那我想,这个委托对他的意义可能不止是单纯的商业交易吧。那把调查的结果交给他,可能会比单纯的满足某个公司的需要更有意义一点。”
毛利小五郎眉毛挑的快要飞进发际线里了。
哪怕知道毛利兰这段时间因为担任了心理委员,认真学习了很多心里学内容,她的这段分析还是非常令人意外。
“你能看出这种倾向?”
“不,也有可能是我分析错了吧。但反正,同样是被拖了商业委托的话,关系好的朋友拖延,和关系生疏的乙方拖延,感观还是很不一样的吧?”
毛利兰用食指顶住了腮帮子,不确定地表示。
“关系好的朋友……”柯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本能地皱起眉。
那三个人里,有和板仓卓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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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前科累累啊。”
此时,赶了个大早已经再次出现在新米花酒店房间里的唐泽,一边翻着桌上的东西,一边感慨。
端坐在电脑面前,都不敢回头多看的板仓卓借着屏幕的反光,看着这个可怕的年轻杀手将桌上的东西一个个拿起来翻看,眉头跳动着,到底没敢说话。
他从5年前开始产生了记日记的习惯,这当然不是毫无缘由的。
他的工作室遭到了某个合作公司的入侵,对方为了提前拿到他手里的片源,运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险些让板仓卓收到不可挽回的重伤。
从那以后,他就有了一种近乎于被害妄想一般的强迫症状。
包括但不限于,记日记,留下不自杀声明,将工作室每个东西都固定放在某个地方,1厘米都不会挪动等等,为的就是能在自己的空间再次遭到人窥伺时能及时反应过来。
这种症状,在2年前接触到了那个自称龙舌兰的男人,以及近几个月来再次被这帮人盯上的时候,再次加重了。
没什么比告诉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你最可怕的设想真实发生,更让人恐惧的事情了。
对板仓卓而言,空间的秩序感非常重要,他不乐意任何人动他的东西,更别说这样随意的翻看了。
同时,他在心里悲哀地想着,这群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行事目的,察觉到了他逃避的意图,所以在用这种方式,弄乱他的房间,让他感觉不出来有没有外人进来过,进一步摧毁他的意志……
单纯只是翻了半天棋谱的唐泽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感慨。
关于真正对板仓卓下手的准凶手相马龙介,唐泽还是有点同情的。
虽然说日本的科技公司,故步自封是一种传统,有的公司到现在用的系统甚至还是XP,但公司存在的意义毕竟是商业性的,是为了盈利,所以还是知道需要调转研发方向,需要做一些迎合新市场的新内容的。
而相马龙介,之所以到现在还在固执地推进将棋项目,则是因为二十年前板仓卓对他的承诺。
两个人因为爱好相识,又惊喜地发现对方和自己有同样的志向,于是许下了要制作能打败名将的将棋游戏的承诺。
相马龙介对此非常上心,开始不断收集资料,包括名将的比赛录像、棋谱,乃至于甚至拜托到了棋手本人,希望对一些残局做出应对等等。
他将之视作接下来需要努力奋斗的理想,可对才华横溢,思维跳脱的板仓卓而言,这则只是一个兴趣爱好,是他诸多开发目标中不那么起眼的一个。
于是相马龙介陷入了无穷的等待的循环。
问就是在做了,问就是有新的技术难题需要攻关,问就是最近身体不适,负荷不了高强度的开发任务……
就这样明日复明日的,他竟然就这么蹉跎了二十年。
“你这家伙,被人弄死也怪不了别人。”把那迭厚厚的棋谱放回桌上,唐泽转过身,看着板仓卓的后脑勺,淡淡地表示,“能把对你寄以厚望的人,逼到对你痛下杀手,你也真的不是什么善人。”
板仓卓面对组织的抵抗意志还是很顽强和强烈的,但除此之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拿到了我们的数据,让我们‘替你’攻克了最大的技术难关,你给他画的这个饼,这辈子都望不到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