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灿烂。
李曦明从山间站起身来,在白玉般的地面上踱了两步,如同鸟雀一般的离火在他身上盘旋了一下,停在他肩膀上,这真人满面沉思,良久道:
“我倒是…想不到宋帝,竟然对阴司这般看法。”
李周巍负手立着,道:
“他心头的不满,比晚辈想得还要多,毕竟再怎么样,阴司有一定要成全他的心思,可看他的态度,竟然浑然不喜。”
李曦明眉头紧锁,好一阵才抬起头来,问道:
“你看他的模样,话语有几分真假?”
魏王微微一顿,摇头道:
“不似作伪,也不应作伪,杨浞和阴司应是有隐隐的分歧的。”
李曦明欲言又止,见李周巍若有所思地道:
“除非…杨浞对自己将来的成道并不满意,或者说——强横如阴司,在掌握天武真君金性的情况下,以推动整个天下为棋局换来的真炁,杨浞并不满意…”
“这是杨浞与阴司的不和,还是天武与阴司的不和?杨浞本人与天武金性…又到底是何等关系?”
李曦明思量了好一阵,倒是有些耳目一新,答道:
“你的意思是…他强调帝君不能屈居人下,又强调天武自诩真君而非帝君,是暗示他与阴司的矛盾并非在此处…而是…有别的问题?揠苗助长…还是…身为天武的旧时恩怨?”
他琢磨了一阵,试探道:
“阴司…在兜玄一道的宁楚二国灭亡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李周巍静静地道:
“魏亦是兜玄。”
这下让李曦明沉默了,他后知后觉地抬眉道:
“魏楚并列为南北朝,如若同样是兜玄出身,岂不是…人间在此一玄?倒也是极厉害的。”
李周巍踌躇了一阵,答道:
“这些事情还为之过早,我看杨浞是有野心的,迟早会看出端倪,晚辈反倒考虑一事。”
“你说这阴司、落霞,要托举一位真君,有多少把握?要控制一位真君,有多困难?要叫一位真君陨落,又有多少手段?”
他按着杯,思虑道:
“同样是成道,赵帝为何会骤然陨落?已故真君、仙人的金性重新成道,与后来人登位…又会有怎样的区别?”
“换句话说,当年玉真成道,全身而退,是因为有能力、有资格全身而退,还是因为……天上的大人们需要一个人占据玉真?”
李周巍踱了两步,若有所思地道:
“这些泯灭进历史里的答案,除了几个鼎鼎有名的大势力,也只有那些豪族明白,除了拓跋、是楼,还有陶、卫、戚…等打进洛下,修为又高了,应有收获。”
李曦明点点头,沉吟道:
“不过这么看来,怎么也算得上好事…只要宋帝能站在你一边,不必提防背后,征北能安宁许多,你也能好好寻求机会。”
两人整理了收获,李周巍便从袖中取出那灵宝【天养瓮】来,笑着放在李曦明面前,道:
“不过…出手倒是慷慨!”
此物是为宋帝所赐,自然是无主之物,归来的短短时间内便炼化了,同样是那棕色的小瓮,却浮现出一缕缕淡金色、竖直如同木质般的纹路,内里的暗色稻谷随着晃动微微滚动,却呈现出宝石一般的质感。
李曦明从他手里接过,神妙转移,立刻有股心血相连的触感从掌间传来,微微倾倒,听见内里宝石般的稻谷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却如何也倾洒不出来,便发现瓮底写着一排字:
【我神在隰】。
宋帝口中道统泯灭的【天养瓮】,却足足有四道神妙!
最主要的神通就是【蓄合】,称为【民收民纳,自我而始,民采民携,无我不至】,瓮口一动,便有万千收束之光,除去雷火金煞不能收,其余之物纷纷而来,莫可抵御,尤其是水德,奔波而入,有去而无回。
这收取不同于寻常神妙,不止死物受得,连光电幻象、飘摇赐福乃至于活物亦能收!
李曦明心中一动,便见李周巍笑道:
“释修撞见,可要吃点亏,尤其是那慈悲道…本就喜欢立小释土,放什么护法大士,撞了这灵宝,摩诃还好些,怜愍恐怕是术法尽废,唤出来的灵体立刻就飘飘堕下去了。”
“晚辈略微试了试,估算着如能把怜愍打个半死,同样收入其中,使之求天不应,问地无能,虽然在这方面上不如那【淮江图】,却也是奇妙的法子!”
李曦明略微点头,突然开口道:
“既然如此,这宝贝斗起上巫、鸺葵也是顶有用。”
他随口答了,继续研究起宝贝,稍次一些的神妙叫做【明齐】,同样极为奇特。
所谓【明齐】,和李曦明身上集木的【裨庭青芫玄鼎】的【布新】颇为相似。
【布新】是使鼎中受了伤残的灵植缓慢恢复,汇聚灵物,可【明齐】能叫【天养瓮】容纳海量灵资,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