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崇勋狞笑着道:你说什么?三法司?这是太后的旨意,谁敢查?他根本不把知州放在眼里,冲着下面吼道:给我往死里打!这滋味不好受吧?一会儿再让你尝尝夹棍烙铁,看你还能扛多久。说吧,受谁指使的?
我招我招,是是枢密使曹大人曹利用指使的。曹汭结结巴巴地说。
这还差不多,说详细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是在前年,我去京城给曹曹利用拜寿时,他在书房跟我说的,他说他要看看他的权势有多大,还说让我不要怕,一切都有他做主。
具结画押!
知州看着惨不忍睹的曹汭,这也曾经是他的下属呀,将来可怎么向曹枢密使解释啊,他硬着头皮劝道:伤太重了,让医官处理一下吧?免得上面怪罪下来,说是屈打成招。
罗崇勋冲着下面犯人喊道:打你屈不屈?
犯人连声叫着,不屈不屈!
罗崇勋对知州咯咯笑道:你听听,犯人说了,不屈不屈。这案子办得溜光水滑,打也打了,招也招了,就是不屈。
书吏将笔录呈上,罗崇勋晃着手中这几页纸,望着下面奄奄一息的犯人狞笑着,现在怎么办?
曹汭似乎见到一线生机,急忙哀求:求大人饶命,小人绝不翻供。
翻供?嘿嘿,有了这个,还怕你翻供?你这案子今天就算了结了。
曹汭死中得活,赶紧谢恩:多谢大人开恩!
罗崇勋两眼一瞪,双手撑着公案,厉声喝道:听判!罪犯曹汭图谋不轨,实属罪大恶极,为严肃国法,防止节外生枝,不待秋后问斩,着即当堂杖毙。
啊!一声惨叫穿透公堂内外,外面围观的百姓先是鸦雀无声,之后便是一阵鼓噪。
知州大吃一惊,一旁提醒道:犯人已经招供,就不能再用刑了。案情重大,本州派人将犯人押解进京,以正典刑。
罗崇勋想到不久前在宫内受到的那场羞辱。曹利用当着许多宦官宫女的面,让人扒了他的帽子和外衣,一通的辱骂斥责,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这会儿,他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堂上的犯人身上。他大声地喊着,招了也打,打死拉倒!活着,还得费劲巴拉地带回京城,死了省事。他又扭头看向知州,猫哭耗子假慈悲地道:这也是为了他好,省得零星受罪了。
报!犯人已经死了。
死啦?太好啦,死了死了,一死全了,有他这供词就够了。拖出去,把这死尸扔到城外乱葬岗子里。
送别的酒席上,罗崇勋埋怨知州道:公堂上你就不该拦阻我,我那时真想过去给犯人后脑来上两杖,打他个脑浆迸裂,那才过瘾。就像这块肉一样,红的白的,多好看!知州脸色煞白,看着罗崇勋夹起一条子粉蒸肉放进嘴里。
罗崇勋在判词中写道,曹利用的从子在赵州地面横行不法,图谋不轨,曾在酒后身穿黃衣,令军民呼他万岁,归案后供认其所作所为是曹利用指使的。
黄袍加身,这在大宋朝是极其忌讳的,不要说提,连想都不要去想,因为人们都知道宋朝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太祖皇帝从后周的孤儿寡母手中硬夺来的,这是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典型。故此,只这一个罪名,就注定了曹利用无法更改的下场。
这回曹老儿死定了!罗崇勋回京路途上心情舒畅极了,想到见到太后一汇报,太后一准夸他会办事。
他已摸准了太后心思,知道太后总想拿掉曹利用王曾这两个老臣。曹利用倚仗自己是前朝重臣,始终不把太后这样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帮助太后除去曹利用,也解了自己当众受辱之恨。
心情好了,仿佛耳音也好了,沿途不时听到悦耳的唱曲声,他问这些曲子怎那么好听?宫里可是听不到啊?
随行的开封府办案官回道,这些曲子已经在市井乡村传唱十来年了,酒楼歌馆笙歌不缀,是人们生活中最受欢迎的享乐。
罗崇勋那时还是个小宦官,轻易出不了宫,他还真的一点儿不知道,他问:这些曲子是什么人作的?
听说多数曲子都是一个叫柳七的落魄文人填的词又度成曲。
那就责成你们把他找来,咱家要让他专门给太后制作新曲。
啊?这个这个恐怕难度不小,从有新曲流行以来,几乎就没有几个人见过他,有一阵子整个开封城都在找他,那叫一个轰动热闹,最后不了了之,听说他早就不在汴京城了。不过,说他不在京城也只是猜测,因为时断时续的总有人在议论他,说在哪儿哪儿见过他,说和他一起喝过酒。这些人说的话可以不听,但是新出的曲子让人不得不信,有时甚至一连十几首新曲冒了出来,有时却一年半载也听不到一支新曲,唉,挠心呐,歌楼酒馆就仗着这个吸引客人呐。
哦?罗崇勋失望地说道:那你们就留意着点儿,发现这个人或有什么新曲即刻报上来。还有,沿途挑几个唱曲好的歌女,我要带进宫里,献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