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德嚼着鸡蛋,若有所思道:“嗯……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亚瑟放下了杯子,不咸不淡的回道:“埃尔德,外交官的工作是很杂的,就和在肯辛顿宫当家庭教师是一样的。”
埃尔德一听到肯辛顿宫,立马就把南美的事情忘了:“话说回来,宫里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他们难道就不出面回应一些吗?”
亚瑟看了一眼埃尔德:“还需要回应?你难道没发现我都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去肯辛顿宫上课了吗?”
……
肯辛顿宫西侧的走廊上,窗外冬日的斜阳投下细碎的光影,洒落在女仆战战兢兢退下的背影上。
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
肯特公爵夫人站在壁炉前,身姿笔直,唇线紧绷。她的双手戴着手套,却依旧紧紧攥着,那样子仿佛恨不得把什么东西生生揉碎。
“你想毁掉你的一切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语调却冷得像是彼得堡的寒风:“德丽娜,我之前还不敢相信,但是我现在确信了。昨天,我亲眼看到他在圣詹姆士宫的教堂里盯着你看了整整五分钟。你以为你藏得住?你以为我不会察觉吗!”
维多利亚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仿佛那一点冬日残阳能给她些微勇气。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外套袖口上那朵灰玫瑰,低声回应道:“妈……妈妈,我……不是有意的……他只是碰巧也在那里……我也没和他说什么,只是寒暄了几句罢了……”
她转过身来,语气尽量放软,语调中甚至带着一丝撒娇的试探:“您别生气……真的只是见了一面。而且,是在教堂里。”
“寒暄?”公爵夫人冷笑一声,语气中已经透出不可遏制的怒火:“你当我是傻子吗?他随身带着的素描本上画的全都是你,而你,却想让我相信你们只是巧遇?”
“母亲,他、他只是画画罢了。”维多利亚试图辩解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他是个受过教育的绅士……”
“他是个狡猾的冒险家!”公爵夫人厉声打断她:“你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那种男人是怎么接近你的!真正受过教育的绅士应该像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那样,目不斜视,处事从容,那才是正派人该有的样子!埃尔芬斯通盯着你的每一个动作,你却还觉得那是浪漫?那是危险,是下作,是……”
“请您别这么说他了!”维多利亚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是贵族!是个勇敢、有教养的贵族,而且还刚刚得到了皇家圭尔夫勋章,是枢密院成员。他从来没有对我做出过任何不敬的举动,他尊重我,关心我,他对我的尊重要远比约翰·康罗伊爵士对我的尊重要多得多!”
这句话刚落地,空气仿佛一下子结了冰。
肯特公爵夫人的脸色刷地一下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维多利亚眼圈通红,但依然抬起头:“他从没有干涉我、控制我、恐吓我……不像、不像康罗伊那样!我喜欢约翰,我喜欢约翰·埃尔芬斯通,他才不是约翰·康罗伊那样下作、无耻的小人物,他是个堂堂正正的苏格兰男子汉,是个不屈不挠的苏格兰高地贵族!”
“住口!”公爵夫人一声怒喝,几乎是失去了她一贯的风度:“你怎么敢拿他和康罗伊相提并论?!康罗伊是你父亲指定的家务监护人,是我信任的朋友,是……”
“是你最信任的人?”维多利亚开口打断了母亲,她的态度毫不退让:“还是你最不能没有的人?”
公爵夫人脸上浮现一种近乎羞辱的惊愕,她愣了一下后,猛地抬手指向女儿,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疯了……德丽娜,你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我只是在说实话。”维多利亚咬牙道:“我不想再被他摆布,也不想再看你因为他,对我这样。”
“他是为了你好!他为这个家庭牺牲了多少!我可以容忍你任性,但不能容忍你无礼、傲慢、知恩不报!你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你不过见过寥寥几面的苏格兰小贵族,竟然侮辱康罗伊?!”
公爵夫人声音近乎尖锐,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你知道他是怎么照顾你的吗?从你父亲撒手人寰的那一日起,是谁替我们撑起这个家?是谁日日夜夜守着你咳嗽发烧,替你挡掉外界流言,筹措开支,保护你的名誉?是康罗伊!他忠诚,谦虚,才华横溢,是我们家庭的柱石,而你,你竟然拿他和那个画你速写的小白脸相提并论!”
维多利亚原本还紧咬的下唇,此刻却轻轻松开了:“如果他真的那么无私,那为什么他要掌控我的侍从、干涉我的课程、安排我的拜访,甚至连我喝什么汤、穿哪条裙子都要他批准?”
“他是为了你!”公爵夫人再次吼道:“他是怕你被人利用、被人伤害,你!你这个被宠坏的姑娘!你连哪些人为你挡风遮雨都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维多利亚的嗓音开始发颤:“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