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命一个士兵逐一偿了二十坛酒,确认无毒,顿时大喜,传令下去,午后加餐,并令将士宰牛烹饪。
很快,营地的伙房飘来牛肉的浓香。从午时开始,三百将士开怀畅饮,十分热闹。很快,就有士兵酩酊大醉。
刘二找到另外两个同伴,悄悄合计一番,开始到处散播消息——边军今日晚间要发饷。一时间,这一消息快速散播开来,士兵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
刘府。午后。刘明正和田明亮孙菁二人聊天,一个家丁进来,颤颤巍巍汇报:老老爷,边军在城门口盘问出城者,抓住了吴老爷家丁一人,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乃是乃是老爷墨宝
刘明脸色微变,严肃地说:边军有何动作?
家丁更加恐惧,噗通跪在地上,禀报道:边军说,让老爷天黑之前主动前去受死,可既往不咎也!
知道了。刘明淡然道,吩咐下去,即刻备一桌好菜,好酒也备一坛!老夫打猎时常骑的马备好,梳洗干净,喂饱了!
家丁领命退下,逐一吩咐下去。
孙菁焦急地说:刘师兄,不若联络乡绅,整肃各家之武丁,在此汇合,固守宅院也!
城内实为散沙一盘也!田明亮分析道,今城门边军由李自成统帅,在下与其是故交,不若在下前去求个情,兴许他能给在下几分薄面!
二位不需多虑,老夫自有应对之策!二位且休息片刻,老夫到后院办点事。刘明说着,独自进了后院。
后院的一个小屋里,供奉着刘明祖人的牌位,还有兵器架。
刘明穿戴一身软甲,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长柄大刀,祭拜了先祖,仆人已准备好饭菜,进来请他用餐。
他叮嘱仆人,把田明亮和孙菁二人抓起来,关进各自房间,严加看管,不得离开半步。
很快,尚不知情的田明亮二人,被十几个强壮的家丁抓起来,反锁在了各自的房间,门外和窗外都有专人把守监视。二人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此刻均是破口大骂,却无人理会。
孙菁大骂道:尔等蠢货也!刘师兄恐要只身赴死,尔等不思阻拦,却将我二人囚禁,还不速速放我们出来!
刘老先生平日待尔等不薄,然当此危难之时,尔等将我关闭起来,任由刘老先生意气用事,简直胡闹!田明亮也责骂道。
刘明爽朗大笑道:你二人且消停片刻,老夫去取贼军项上人头,去去就回,何足挂齿?
老先生此乃无妄之举也!田明亮争辩道,边军把总李自成,骁勇善战,老先生断不是对手,不可白白送命!放我出来,我能说服李自成!此人系在下结拜兄弟!
刘明叮嘱道:田公子,老夫别无他求,只拜托公子莫要意气用事,全心全意护孙菁周全,送她回到孙先生膝下,老夫才不妄为学生也!
接下来,刘明不顾田明亮二人的叫骂,饱餐一顿,跨身上马,孤身一人朝城门口而去。
而那些忠诚的家丁,也是毫不动摇,死死看守。田明亮和孙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是徒劳。
街道上,刘明的背影,有着迟暮英雄的沧桑,亦有孤身赴死的慷慨,和敌虽千万人我亦勇往直前的孤勇。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如血,金县弥漫着死寂,满街上见不到一个百姓,连偶尔出现的野狗野猫,都谨小慎微。
一人一马大摇大摆朝城门口而来,正是七十五岁的刘明,长刀拖在地上,发出铿锵之声,也是这座县城唯一的硬气。
但凡守城,都是守的城外,这支军队却是守的城内,颇有几分滑稽。
刘明一边策马前行,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大吼道:边军围城,滥杀朝廷命官,强征爆敛,祸害我金县百姓,今老夫刘明赴死一战,不求斩敌一兵一卒,只愿唤醒我全城之青壮,武装起来共同御敌也!
他的声音如此沧桑,如此具有穿透力,却又如此弱不禁风。
百姓纷纷关紧门窗,好像很怕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但在门窗之内,很多人都侧耳聆听,试图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明很快奔向城门,直奔守城的边军阵营,大声叫阵:贼军首领何在?金县刘明,欲与尔决一死战,取尔项上人头,可敢迎战也!
边军哨兵禀报李自成,说一个老头骑马来挑战,自称刘明。李自成十分诧异,但也不敢大意,迅速披甲上马,迎着刘明而去。
这个写下血书的刘明,李自成也曾粗略打听过,是个七老八十的书生,他先前传令让刘明来受死,不过是随便一说,有羞辱之意,他料定对方压根儿不敢来。哪里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来了,而且不是来求饶的,是来挑战的!
二人在城门口对峙,刘明目中无人,再度叫嚣:老夫乃金县刘明,尔系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延绥边军把总李自成在此!李自成虽然无视这糟老头子,但还是自报家门,叫嚷道,你既一心求死,某今日就成全你!能死在某之刀下,也不枉你来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