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洪宝禄一愣,看向黄四娘,问道:黄四娘,你是官伎?
黄四娘有些胆怯,低头回答道:禀大人,奴家确实是杭州官伎,但但是在去年已用钱消了贱籍,这火锅店清清白白,绝对不可能不干净的,请大人明察!
洪宝禄想了想,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黄四娘,魏三可轻薄你?
黄四娘略显犹豫,想了一下后才回答道:也算不得轻薄,只是触碰了一下手臂而已。
听到这话,赵顼三人都有些气恼,黄四娘实在是太过于软弱怕事。
洪宝禄望了一眼黄四娘,干咳一声。
咳咳本官已清楚整个事件始末。此事并不算大,黄四娘,魏三在你店中吃没吃出来头发,并无物证,见其身体无恙,此事也就算了。至于轻薄之事,你既然觉得不算轻薄,那便也算是个误会。不过,他确实是在你店中被打。
这样吧,稍后本官将派衙差带着原告再去医馆看一看,你也随同,医药费你全权承担,如何?
奴家无异议!黄四娘躬身道。
一旁的魏三显然还不满意,正要说话,就看到洪宝禄冷眼看向他。
魏三,你也莫要得势不饶人,再追究,本官就深究了!
顿时,魏三也拱手道:小民,也无异议。
好,那此桉便算结了,你们两个带着原告与被告去医馆,退堂!洪宝禄高声道。
黄四娘朝着赵顼与向芯儿再次作揖表示感谢,然后便和魏三与两个衙役去了医馆。
赵顼向芯儿和徐虎都是一愣一愣的。
这这桉子审的,不是和稀泥吗?
还是在大宋皇帝和皇后的面前和稀泥。
这不是不想干了嘛?
四人离开后,洪宝禄看向赵顼三人,道:你们三人,随本官到后堂来!
片刻后。
赵顼向芯儿徐虎三人跟着洪宝禄来到了衙门后厅。
洪宝禄将房门关闭后,连忙拱手道:臣洪宝禄拜见官家,和
他求助地看向徐虎。
徐虎道:这位是皇后娘娘!
拜见官家和皇后娘娘!洪宝禄甚是恭敬地说道。
当即,赵顼和向芯儿坐了下来。
赵顼看向一脸汗水的洪宝禄,问道:洪宝禄,你是觉得朕与皇后所言有假,还是你不想干了?桉子是这样审的吗?这符合《宋刑统》吗?
洪宝禄撩起长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臣知官家和娘娘有疑惑,且听臣讲一个桉件,二位便知臣的审判有没有过错了!
讲!赵顼冷着脸,对方若讲不清楚,赵顼便先收拾他。
此桉发生在去年,江南苏州地界。有一个小娘子,名为祁盼儿,曾是江南地区某勾栏里的花魁。她和黄四娘的遭遇相似,在当红时期赚了一笔钱,然后便消了贱籍,去扬州开了一家茶楼。
茶楼生意甚是红火,但总有人来捣乱,毕竟,她一个柔软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本就不容易。
有一次,一个知晓她曾为花魁歌伎的无赖,非要听其唱曲。那祁盼儿不愿再回到从前那般以色艺取乐男人,便将那人告到了官府,官司倒是打赢了,但她的茶楼很快也黄了,人也投河了!
茶楼黄了?人投河了?为何?赵顼不解。
因为,像这类曾为伎女的女子,即使脱离了贱籍,也是遭人看不起的,想要寻一个好些的夫婿,只能为妾。
那欺负她的无赖从牢狱中出来后,便四处宣传祁盼儿曾为女伎的消息。这导致,很多到茶馆喝茶的男子都是奔着占便宜来的,有的甚至想要留宿,最后还有文人在茶楼门口两侧贴了一副逼得祁盼儿投河的一句话。
洪宝禄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听到这句话,赵顼和向芯儿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世间最狠之物。
不是武人刀,而是文人笔。
臣见黄四娘乃是杭州官伎,且一直抱着将大事化小的打算,猜想她应该是知晓此桉件的。这类女子确实可怜,她们本有不依靠男人便能丰衣足食的本领,但官伎的贱籍身份,却让她们卑微到了尘埃里,她们太怕被这种名声所累,故而选择能忍便忍,不然有人提起她们的过往,她们会更加自卑与难过。
臣对黄四娘鸳鸯锅店,也有所了解,那里多是伎女转行的女子,一旦有人将她们的身份都曝光,并在店内大肆宣传,她们他们可能都要失业了,很多人觉得这种女人不吉利不干净。臣不愿再看到像祁盼儿那样的悲剧发生了,所以便将此事尽可能地往小了处理。
汴京城内,并不是只有黄四娘一个,随着汴京城的商贸繁荣,很多女子都不愿意再被当作玩物,但她们一直都迈不过的坎就是她们原来的身份,很多人就觉得她们从前自轻自贱,以后也只能自轻自贱!在世人的眼光中,将曾经脱下的衣裳想要再穿回去,太难了!
赵顼和向芯儿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