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顾衡已经让他折了本,赔了个老四进去,那钟元首先要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看着顾衡,钟元面色肃然,杀意坚定。
另一边,顾衡也为这筹谋已久的偷袭,付出了惨烈代价。
他的右肩肌腱断裂,左臂错位,甚至有些骨裂。肋骨被钟元的积云掌打断三根,劲力深入体内,五脏六腑皆是震荡不休。
最严重的是,在用劲力强行打破身体平衡后,连带着脏器运转也开始紊乱,就连“燃血”也维持不住。
顾衡的面容已极为枯槁,显出灰败的神色。
他整个人就像一株,内里空空荡荡的枯木,在暴风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将折断。
死亡,即将降临了。
他费力而微弱地咳嗽着。
在这生死关头,顾衡忽然想抽烟了。
嘿,他吗的,就该带根来的。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见了一团漆黑的余灰,以及那些许星星点点的细碎光亮。
就像是被人一脚踩灭的烟头。
但——
顾衡还没有放弃。
虽然连身子都歪歪斜斜,无法站直,可他仍是双手握棍,就连骨节都绷得发白。
就像是握着自己的残命。
虽然到目前为止,顾衡这辈子过得不能说是幸福,甚至在旁人看来,还颇为凄惨。
但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和什么人交换人生。
因为就算过得再不好,顾衡终究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瞬间,也有值得珍视的东西。
这就够了。
强忍着虚弱的无力感,顾衡将身体维持在了桩功定海针的状态中。
虽然名为“定海针”,但此刻他的身形,就只会是一根纤细得仿佛随时会折断的铁棍。
唯一不变的是,只有那份通天彻地的神意。
正中之正,直中之直!
此刻,所有的杂念都已远去,沉淀。
看到这一幕,钟元微微叹了口气。
可他眸中却充斥着浓郁的兴奋。
这样的人杀起来,感觉一定很好!
既然已经决意杀人,那顾衡在他眼中,也就从财物,变成了单纯的虫子。
这种东西,唯一的价值就是让钟元用来逗弄取乐。
对这个比喻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对钟元而言,无论是杀人还是碾死虫子,都是一样的轻松,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只需要抬腿,然后踩下去。
很简单,也很轻松。
不过,
就算是杀,他也要杀得尽兴,杀得趣味。
“既然如此不识趣,那我也只好——”
话未说完,其余字句便被呼啸风声撕扯成不成语声的长调。
“亲自送你上路了!”
钟元脚步一挪,地面彻底破碎,弥漫起一股烟尘。
追风赶月不留情!
虽然自信顾衡已无反抗之力,但方才那一棍,实在是给钟元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所以,钟元还是先用巧劲,将顾衡手中长棍震得脱手飞出,再来,便是实打实地连续击打。
他身如幽影,绕着顾衡回环,全是凶险凌厉的贴身短打,冷弹脆劲猝起,自拳,肘,膝,足,肩炸开。
劲风裹身,如铁骑突出。
刹那间,顾衡的残破躯体上,便多了数十处凹陷。
血液从七窍不断涌出,他的身体更是血肉模糊,处处裸露白骨,每一次被击中,毛孔中都会震出一蓬血雾。
但即便如此,顾衡也还是在勉力还手。
他就像是一叶在暴雨狂浪中,飘荡的小舟,虽是起伏不定,却始是将倒未倒。
在和钟元不断拆招时,他们两人脚下的破碎地板,也逐渐被染成了一片粘稠的血色。
前三十招,钟元打得极为快意,可接下来二十招,却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越打越是憋闷。
一番稳扎稳打之下,顾衡甚至维持住了拳架不散,就像一根定住渊海的神针,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拳技,竟然又有提升!
被正面击中数十次后,顾衡仍是用那种平和目光望向前方。
可他瞳中的焦点,却并没有对准钟元,而是投向了某个遥远的所在。
“嗯?!你还敢分心!”
这种态度惹动了钟元的真怒。
果然,虫子就是虫子!
一旦看清了它们那不断蠕动的触须和尖锐的口器,无论什么趣味都会化作直欲将之一脚踩死的恶心。
他肩头一抖,拳架一改贴身短打,灵巧凶狠的风格,换做了放长击远,每一式都沉如大锤砸落的刚猛重手法。
就算拳术再扎实,拳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