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经过的时候,被鼎羽叫住:“等一下,你们几个昨天做梦了没?”
“啥?”
“做没做过一个漆黑一片的梦?”
几个红帽子眼睛瞪得溜圆,不由自主点点头。
“没事了,你们走吧!”
鼎羽的目光扫过离开的红、白帽子,回头走向仅剩的一个蓝帽子和一个黄帽子。
蓝帽子明显比较会来事,见鼎羽一句话就轻松地把大老板和监理都赶走,连忙掏出烟给鼎羽递了一根。
“专家……您看……”
鼎羽对这两个明摆着是留下“顶雷”的工人倒是很客气。
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拉着他坐在旁边的护套管上,问道:
“你是主机手(钻机操作手)吧?!”
“时间比较紧,尽快把桩孔出事的前因后果给我讲清楚,越详细越好。”
“现在没外人,我也不是你们这个圈子的,不会打你小报告。”
“最好不要有什么隐瞒。”
蓝帽子狠狠抽了一口烟,招呼戴黄帽子小青年过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讲述事故发生的整个过程。
蓝帽子姓严,这一个班组的负责人,黄帽子姓毛,老严的徒弟。
工地上一共有六台旋挖钻机六组人,老严这一组人马最多设备也最好,主要负责三十个超大孔径的桩孔。
出事的这个桩孔是倒数第三个桩孔。
按老严的说法,天津滨海这边的地质条件很差,施工的地块又是九十年代填海填出来的,地下水浸泡、软土厚、承载力低。
根据设计图要求,老严负责的这些超大孔径的桩孔,必须要打到五十米左右的深度才能抵达持力层。
前面那些桩孔虽然也频繁出现卡钻现象,但都很顺利的解决,没想到临了搞出这么个大事故。
打到五十米的预计深度发现没有达到技术标准,经过设计和监理重新评估后决定就继续再打十米。
老严在这个行业干了三十多年,算得上是老油条了。
一个桩孔多打个十来八米根本没当回事。
当时连着加了几天班的老严打了个盹,没想就那么个把小时的功夫,自己的徒弟就惹出了麻烦。
卡钻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而是按照先前那些桩孔的经验,尝试自己解决,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根据老严的形容,徒弟处理卡钻的方法没有一点违规的地方。
可就是没办法把钻头提上来,感觉就像下面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后来老严亲自出手想了不少办法,钻头还是死死的卡在五十六米深的地方。
根据老严的经验,钻头在下面肯定是擦到了大块花岗岩之类的硬岩,清孔取钻再想办法把卡钻的岩石破碎清理掉就行。
结果请来白帽子、红帽子和相关专业人员,又探测又研究分析了半天,否决得了老严的提议。
一致认为是老严违规操作造成缩颈、塌孔,因为前面几个桩孔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经过“换钻具”的神操作之后,钻杆脱扣钻头断落孔底。
这下一帮人脸都绿了,彻底傻眼。
吃瓜的胖子扔给老严一盒烟:“饭桶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别说你们这小破项目了,多少大项目也都一样,不怕你不懂,就怕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这时候已经算是“严重事故”,大锅甩来甩去最后扣在“违规操作”的老严头上。
这活血本无归不说,还得倒贴不少。
工程不能耽误,准备好秋后算账的甲方爸爸连夜请来了专门进行事故处理的桩基抢险的队伍,开始进行“事故处理”。
打捞器、抓钩各种专业工具轮番上阵都没效果。
最后一咬牙开出个高价,派水鬼下去捞钻。
结果搭进去两条人命。
折腾了两天都没搞定这个桩孔。
事情在工地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流传。
不知道最先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说最后那几根桩是“打生桩”,下面是填海时被封死的海眼,龙王爷本来就不乐意,这下卡钻惊动了沉睡的龙王。
最后几根“打生桩”项目才能顺利进行。
忙活完的李队听了老严的话,哈哈大笑道:
“凡是挖坑挖不动就往龙王身上扯。”
“听说过东海龙王、南海龙王,谁听过‘渤海龙王’?”
“就算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作祟,那也绝对不会是‘龙’。”
老严估计这几天被折磨的够呛,满脸疲惫的解释道:
“我也知道那些东西不能信,不过我干过的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真遇到过‘解释不了’的情况,后来都是……都是用特殊方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