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惊戈听得脊背发凉:“那她究竟是谁的人?”
“现在还不知道。”苏凌冷冷道,“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丁士桢不会派她来接近我。”
他转身,凝视韩惊戈:“所以,接下来你要做一件事??带着阿糜,暂避城外别院。不要见任何人,尤其不要见何映。”
韩惊戈皱眉:“为何?她曾为阿糜诊脉,确有仁心……”
“正因她有仁心,才更危险。”苏凌打断道,“一个聪明的女人,若既有手段又有良知,最容易被人利用去完成最狠毒的事。她可能并不知情,却正在替别人递刀。”
韩惊戈沉默良久,终是点头:“我信督领。”
苏凌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语气缓和:“等风波过去,我亲自为你补办婚礼。这些年,你欠阿糜一场明媒正娶。”
韩惊戈眼眶微红,抱拳躬身:“谢督领。”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苏凌已整装待发。玄袍玉带,金令悬腰,佩剑在侧,气势凛然。小宁总管率四名亲卫随行,玉子换了一身素净布衣,默默跟在最后。
马车驶入皇城东华门时,朝阳初升,金瓦生辉。早朝钟声悠悠响起,百官陆续入殿。
然而刚至宫门外,一道身影拦路而立。
紫袍金绶,白须垂胸,正是太师丁士桢。
他拄着乌木拐杖,眯眼打量苏凌,嘴角噙笑:“哟,这不是咱们年轻的黜置使大人?昨夜奔波劳碌,今日还能准时上朝,真是精力过人啊。”
苏凌驻足,拱手行礼,神色从容:“太师谬赞。为国效命,何谈劳碌?倒是太师年事已高,仍日日勤政,才是真正令人敬佩。”
丁士桢呵呵一笑,却不让路:“听说昨夜龙台山起了大火,烧了座荒废山庄。禁军巡查说是山民失火,可本官怎么听说……是你带队去的?”
苏凌坦然迎视:“不错。属下接到密报,称有异族余孽藏匿其中,恐危及京畿,故连夜清剿。现已查明,为首者乃东瀛浪人,受境外势力指使,意图刺杀朝廷命官,劫持人质,扰乱社稷。其首级已在昨夜枭下,现存放于行辕,随时可供查验。”
此言一出,四周官员纷纷侧目。
丁士桢脸色微变,旋即笑道:“哦?竟有此事?那你可有奏章?可得天子许可?擅自调动人马,可是大罪!”
“奏章在此。”苏凌从袖中取出黄绢封奏,双手奉上,“至于调兵之权,太师莫非忘了?天子亲赐金令,准我‘先斩后奏,直入禁宫’。昨夜行动,完全合规。”
丁士桢接过奏章,手指微微发紧。他本以为苏凌会悄悄处理此事,留他日后发难的把柄,却不料此人竟光明正大呈报朝廷,还将证据公之于众。
这是要把他逼到墙角,当众撕破脸!
“好!很好!”丁士桢强压怒意,冷笑道,“那你可查清,这些异族背后是谁主使?”
“正在追查。”苏凌目光如炬,“但已有线索指向某些朝中重臣,长期通过海上私贸,输送情报与金银,换取境外武力支持。若太师有兴趣,不妨与我一同彻查,还朝廷一个清明。”
丁士桢眼神一厉,似要发作,却终究忍住。他深知此刻若翻脸,反显得心虚。
“哼,狂妄小子。”他甩袖转身,“待会儿朝堂之上,自有你说话的地方。”
苏凌目送其背影,唇角微扬。
他知道,这一局,他已经抢得了先手。
早朝开始,天子端坐龙椅,面色平静。苏凌出列,朗声将昨夜之事详细禀报,并呈上异族首领首级、缴获的符咒密信、以及玉子的供词副本。
满殿哗然。
尤其是当苏凌指出“每月初七漕运密信”一事时,户部尚书当场变色,刑部侍郎连退三步。
天子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最终,他开口:“苏卿忠勇可嘉,处置果断,朕心甚慰。然此事牵涉甚广,需交由大理寺会同黜置使共同彻查,不得擅专。”
表面看似压制,实则默许继续追查。
苏凌心中雪亮??天子也在观望。他需要更多证据,才能动手清算。
退朝后,苏凌未归行辕,反而径直前往太医院。
他知道,何映今日当值。
太医院内药香弥漫,何映正低头研磨药材,白衣素裙,发髻简单挽起,神情专注如画。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见是苏凌,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行礼:“督领大人。”
苏凌挥退左右,只留二人在堂。
他盯着她,良久不语。
何映被看得心头不安,轻声道:“督领可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
“你认识玉子吗?”苏凌忽然问。
何映一愣:“玉子?哪个玉子?”
“东瀛来的那位。”
何映摇头:“从未听闻。”
苏凌走近一步,声音低沉:“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