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听罢,非但没有因之前嫌隙而袖手旁观,反而当即与韩惊戈定下这条险中求胜的奇计??以苏凌自身为最大诱饵,让韩惊戈假意“想通”,以“有万全之计可杀苏凌”为投名状与谈判筹码,重返异族巢穴交涉,实则借此探查阿糜确切关押之处、摸清敌人虚实、并传递虚假情报,引蛇出洞。
之前韩惊戈在山洞与府邸中的一切言行,看似被逼无奈或为救妻心切,实则大半出自苏凌授意,乃精心设计的表演与试探。
如今,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也是最凶险的一步??苏凌真的要亲身踏入那为他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这如何能让韩惊戈心安?
苏凌看着跪在面前、真情流露的韩惊戈,眼中闪过一丝温和与赞赏。
他起身,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用力将韩惊戈搀扶起来,拍了拍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叹了口气,声音却异常诚恳与坚定。
“惊戈,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让韩惊戈重新坐下,自己也坐回椅中,目光清澈地看着对方,缓缓说道:“惊戈,我知你心意。你我之前虽有分歧嫌隙,但那只是处事方法、立场角度不同所致。”:
“我苏凌对你韩惊戈这个人,对你的忠义,你的能力,你的性情,从来都是欣赏的,惺惺相惜的。在我心里,从未将你当做外人。”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真诚。
“我苏凌行走世间,最重者,不过‘情义’二字。你对阿糜姑娘的一片深情,不惜以身犯险、忍辱负重的守护,令我动容。这世间,真情最贵。你能为妻舍命,我苏凌为何不能为值得相交的兄弟,两肋插刀?”
“督领......”
韩惊戈喉头哽咽,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自天门关那场改变一切的变故后,他心灰意冷,孑然一身回到京都,将自己封闭在往日的荣光与痛苦之中,如同行尸走肉,看透了世情冷暖,只觉得人心凉薄,世间再无温暖可信。可今夜,苏凌这一番毫不作伪的坦诚之言,这份不计前嫌、甚至愿以性命相托的信任与义气,如同炽热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积郁多年的冰寒与孤寂,让他那早已麻木沉寂的心,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与生机。
“苏督领......”
韩惊戈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坚定。
“自天门关回来后,韩某便如孤魂野鬼,浑噩度日,以为此生再无意义,世间再无真心......是督领您,让我韩惊戈......又活过来了!”
“从今往后,韩惊戈这条命,就是督领您的!刀山火海,但凭驱策,万死不辞!韩惊戈,愿为督领马前卒,一生追随,马首是瞻!”
这番誓言,掷地有声,发自肺腑。
苏凌闻言,放声大笑,笑声爽朗豪迈,充满感染力。他起身,再次用力拍了拍韩惊戈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声音铿锵有力。
“哈哈哈!好!惊戈,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我苏凌交朋友,认兄弟,从不收什么死士奴仆!”
“我要的,是能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兄弟!是能在这浑浊世道中,携手并肩,斩奸除恶,守护心中道义的袍泽!”
他收敛笑容,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磅礴气势,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金铁交鸣之音,在书房中回荡。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韩惊戈!”
“我只问你一句??”
苏凌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电,直视韩惊戈双眼,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血性与战意彻底点燃。
“可敢随我苏凌,明日夜,闯一闯那龙潭虎穴,踏平那异族巢穴?!”
“可敢随我苏凌,将那帮窥伺我神州山河、戕害我大晋子民、劫掠我兄弟妻子的魑魅魍魉??”
苏凌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冲天的豪气与凛冽的杀意。
“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可敢随我苏凌,用手中之剑,告诉所有敢犯我华夏、欺我同胞的异族鼠辈??”
他猛地一挥手臂,仿佛利剑出鞘,斩断虚空,最后的话语,如同宣誓,如同战鼓,重重敲在韩惊戈心头,也仿佛要穿透这夜色,直达九天。
“寇可往,我亦可往!但敢来犯,虽远必诛!宵小之辈,犯我天威者??”
“必诛!!”
这一番话,气势如虹,豪情万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睥睨一切的气概与捍卫家国的铁血意志!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为之沸腾!
韩惊戈听得热血沸腾,浑身颤抖,早已泪流满面,但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所有的犹豫、恐惧、愧疚尽数化为无边的战意与誓死相随的决心!
他猛地站直身体,如同标枪般挺立,朝着苏凌,用尽全身力气,抱拳躬身,嘶声应诺,声音穿云裂石。
“韩惊戈??愿往!!愿随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