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低估了山林的凶险……逃入山林后仅两天,我和哥哥就因找不到食物和饮水而气息奄奄……
兴许真是上天垂怜吧,在我和哥哥因精疲力竭而双双倒地后,一名其貌不扬,风尘仆仆的青年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孩子,你们还好吗?”
青年打量了我和哥哥一眼后,轻声道:
“看样子,你们吃了不少苦呢……我也吃了很多苦,我刚失去重要的儿女……你们若不嫌弃的话,就跟我走吧。”
以上,便是我们与大蛇大人的邂逅。
在大蛇大人的帮助下,我和哥哥活了下来。
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大蛇大人使濒临解散的法诛组重新壮大,并改名为“法诛党”。
而哥哥则凭借与生俱来的剑术才能,成为公认的法诛党最高战力,兼大蛇大人的贴身保镖。
随着我与哥哥的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我发现他远比我想象中的要重感情。
为了报答大蛇大人的养育之恩,他将“保镖”的职责发扬到极致。
胆敢伤害大蛇大人的宵小们,都会遭受他的无情肃清。
在结伴逃出老家的那一夜后,我与哥哥的隔阂彻底消解,彼此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只不过……尽管我已能读懂哥哥的眼神、手语,但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对于未来,他有什么想法呢?
他是为了报答大蛇大人的恩情,才选择留在法诛党。
那等大蛇大人百年之后,他还会继续为法诛党效劳吗?
若是脱离法诛党,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我与哥哥似乎隔着一层迷雾。
每当我设法走近他时,总会在这团团迷雾之中迷路、打转。
直到今日今时,哥哥与仁王展开不死不休的决斗,我才终于离他的心更近一些。
虽然因距离较远,看不真切,但我很清楚地感知到:在与仁王互砍时,哥哥正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开心表情。
犹如福至心灵一般,我顿然理解了哥哥。
因先天失聪而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他,一直很孤独。
为了排解寂寞,为了抚慰孤独,他只能寄情于剑术,每日与剑为伴。
得天独厚的才能,使他的实力达到匪夷所思的高度。
哪怕是能自由进入“无我境界”的酒吞童子,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哥哥始终渴望着一个能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
对他而言,强大到足以杀死他的人,就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哥哥的心,兴许从未长大过,一直像个小孩一样。
像小孩一样笨拙地保护妹妹。
像小孩一样一根筋地报答恩人。
像小孩一样渴求朋友。
从“向大蛇大人报恩”的桎梏中挣脱而出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可去实现他自己的抱负——与能够杀死他的青登交朋友。
……
……
“哥哥……”
我跪坐在哥哥的身旁,一边抚摸着哥哥的面庞,一边轻声道:
“太好了……你终于交到朋友了……”
“……”
哥哥侧过脑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肯定听见我的话了。
因为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嘴角挂起浅浅的笑意。
……
……
青登静静地站立在旁,脸上并无击杀强敌的兴奋神情。
看着已无声息的大岳丸,他直觉得心间的那股复杂情绪更加强烈。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股复杂情绪的真面目——此乃难以形容的落寞。
与大岳丸的决斗,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既相互厮杀,也相互学习……类似于此的决斗,只怕在他的往后余生都不会出现了。
在目睹大岳丸战死的刻下,青登完全没有战胜的喜悦,只觉得落寞,就像是失去了一个性情相投的亲密挚友……
联想到大岳丸与他是世间唯二拥有天赋“联世之人”的人,这份落寞就更加强烈了。
对于兄长的逝去,阿铃的反应相当平静。
在稍微整理大岳丸的头发后,她抬头看向青登:
“……仁王,我可以把我兄长的遗体带走吗?”
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请便。”
“感激不尽。”
致上简单的谢意后,阿铃背起大岳丸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向北而去。
青登定在原地,默默地目送这对兄妹。
后者的身影快要从他的视界内消失后,他才转回身,一边用撕下的布条给自己的伤口做包扎,一边快步走回已无喊杀声传出的战场中心。
……
……
“橘君,你、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