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岗哨上的号角响起,城墙上的人握紧了手中的弓弩,花锦站在高处,静静的立着,看着远方。
万众瞩目中,一辆马车冲出沙土,驾车的马夫狂喊道:
“放吊桥,放吊桥,来者泉水郡侯盼县主,速放吊桥!”
侯盼县主?
城墙上的人纷纷望向姚军,他们大多都是从泉水郡逃难过来的,因为想去北地去不了,所以退而求其次,先到这座集镇落脚。
所以对于侯盼县主这名讳也是相当熟悉,正是泉水郡侯王府老侯王的孙女,侯郡主的女儿。
“姚统领,咱们放吊桥吗?”
有人低声询问姚军,这是他们泉水郡的县主,若是不救,有些说不过去。
又有人急忙说道:
“不能放啊,你们没看见吗?府兵已经来了。”
可不是嘛,就在高空那一轮皎洁的月盘下,天际一线已经隐隐能看到一长排黑压压的人影,正在围拢过来。
相比较之下,侯盼县主的那一辆小马车,简直是微不足道。
“快放吊桥!快啊!”
侯盼县主的马夫还在怒吼。
再布放吊桥,他们就要被府兵追上了。
那么多的府兵,他们就一辆小马车,根本没办法保全自己。
姚军左右看了看,终于在高处找到了他师父,他急匆匆的跑过去,昂头看向站在墙垛上身上黑纱随风飘舞的花锦,
“师父,现在怎么办?”
“这个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花锦垂目,眼底不带丝毫情绪的看向姚军。
在姚军刚想点头之际,她又问道:
“比你们的妻儿父母还要重要?如果是这样,你们可以放下吊桥,让他们过壕沟,希望在吊桥升起来之前,府兵不会趁机过桥。”
吊桥垂下与升起,都需要一个过程,侯盼郡主究竟是个什么人,花锦并不清楚,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姚军的犹豫,立即被花锦的这一番话打消,他立即表态,
“师父,那我们不放吊桥,不要冒这个险。”
人都是自私的,这种情况下,姚军也要为整个集镇上的人负责。
花锦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远眺,看着已经接近了壕沟的那一辆小马车,再看向马上就要到达的府兵。
以她的推测,根本来不及放下吊桥,接侯盼县主过壕沟,再升起吊桥。
时间根本不够。
几万府兵围拢过来,仿若黑压压的一片潮水般,马蹄踏得地面都在颤抖。
马车里,身穿锦衣华服的侯盼县主,哆嗦着被姆妈扶出来,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前方深深的壕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可怜的侯盼县主,嘴里还在低声呢喃着,
“让本县主过去,让本县主过去啊......”
因为她人长得好看,身段儿看起来羸弱又纤细。
这副模样落在城墙上这些男人们的眼里,还挺不忍心的。
姆妈回头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府兵,又看向壕沟对面的集镇,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都不是人了是吗?这位可是侯盼县主,是泉水郡侯王爷最疼爱的孙女。”
在泉水郡逃难的队伍里,都在传说这里有个集镇,可以收留泉水郡逃过去的难民。
所以他们侯王府才一路往这边来。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遇上了府兵,那些府兵简直就是杀千刀的,根本不问他们是谁,只管上来烧杀抢掠就是。
老侯王也是拼了性命,才掩护着侯盼县主离开。
结果千辛万苦的逃到了这里,这座集镇上的人更是没有人性,竟然对他们见死不救。
姆妈的怒骂声,在府兵们的铁蹄声中,就宛若蚊蝇一般,根本教人听不真切。
可就算如此,立在墙垛上的花锦也不难猜出,这位侯盼县主的姆妈嘴里,究竟会吐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微微挑眉,吩咐下方伺立的姚军,
“放弓弩。”
“放弓弩!!!”
姚军得令大喊,城墙上的男人立即将早先准备好的弓弩端出来,对着已经冲到了壕沟边上的府兵一顿射击。
没错,经过花锦的改良,沾上了地脂的银针从弓弩里射击出来,会经过一个小摩擦。
摩擦原理同火柴差不多。
经过了这个小摩擦,银针上的地脂就会开始燃烧,然后变身成一根根小火线,射入府兵的阵营。
一副瑰丽的,宛若流星雨般的特效,从黑夜中划过,冲过来的府兵还未靠近壕沟,就被射倒了一片。
壕沟边上的侯盼郡主,仓皇抬头间,就看见姚军站在城墙上发号施令,
“再放!!!”
那样盖世英雄的气概,教人心头怦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