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虎归山?”
秦良玉一愣,略一思量,冷俏的脸上很快便显出难以掩藏的惊叹:“你家公子,他,简直不是人啊!”
沈不兰:“……”
你是他嫂子,随便你怎么说,估计我家‘公子爷’都不会生气吧?
“对了,还有一事,你秦将军必须明白,”沈不兰突然想起一事,正色说道:“山地游击战的十六字诀,公子爷令你铭刻在心,要活学活用,此为其一;
其二,公子爷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秦将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有时候,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遭遇平生大敌,在明知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你便须有拔剑相对的勇气……”
秦良玉道:“这一点,不用担心,我川渝白杆兵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便是勇气。”
沈不兰摇头,笑道:“秦将军,我家公子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秦良玉哦了一声,闭嘴了。
“拔剑一战,死而后已,乃为将者第一样品质,想必秦将军和你的三千白杆兵从不缺少,我家公子特意传话过来,令我务必转告秦将军:
无论胜败,他都要嫂子全身而退。
公子爷说,这座天下,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如嫂子,他要你必须活着去见他。”
秦良玉:“……”
这番话,就十分……
“好了,秦将军,我该走了,告辞!”沈不兰眼瞅着秦良玉脸色微变,两道秀美一挑,分明就是想生气的样子,便赶紧起身,“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何事?”
“你负责镇守的密道,若有野人部落的兵马想进入老河口,尽管放行便是,只不过,只准进,不准出,一旦自己钻进老河口这个是非窝,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好,只准进,不准出。”
“告辞!”
沈不兰快步走出大帐,身形几个忽闪,便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秦良玉跟着走出大帐,望着雪地上淡淡的一道踪迹,怅然若失,仰面向天,深吸一口气。
嘭的一声闷响。
一剑挥出,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便被砍倒,扑簌簌,一阵雪雾扬起,被风吹到脸庞上,只觉得甚为清凉。
“这个朱脚公子,简直就……简直就讨厌!”
“讨厌!”
秦良玉没来由的想起朱由检那张帅逼脸,以及其慵懒、无所事事、无所谓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大祸害!
她的心,有些虚。
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一点什么……
……
陈兴志老汉窝在水泥洪凝土暗堡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去撒一泡尿,在城墙根儿转悠一会儿。
最近一直都在刮南风,寒凉中,夹杂着一股微不可查的烦躁。
“看样子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走进暗堡,陈兴志使劲搓着皱巴巴的老脸,来到儿子跟前一屁股坐下:“儿子,放了几枪了?”
儿子:“三枪。”
陈兴志:“现在还怕不怕?”
儿子:“还有点,不过,我的手有点痒痒。”
陈兴志:“那就放在石头上磨一磨。”
儿子:“好。”
儿子果然很听话,将两只汗津津的手掌心,紧贴在水泥墙壁上,使劲搓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让陈兴志嘴角抽搐不已。
这个傻儿子。
还真是一个好孩子……
“儿子,开枪前,你要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再瞄准。”陈兴志提起儿子手中的火铳,手把手的开始教他如何开枪。
“这种火铳在三十步以外,根本就打不死人,但响声挺唬人的,所以,还不错。”
儿子继续在墙上磨手,郁闷的说道:“那不就是在浪费火药和铁砂吗?”
陈兴志摇头,骂道:“只要有胆子放枪,就不是浪费火药铁砂,等你娃面对面一火铳轰在建奴骑兵的逼脸上,你就晓得啥叫浪费了。”
儿子一副无所谓。
他是个农夫,又不是大明兵卒,就算天塌下来,还不是有大个子顶着么……
……
陈兴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伸手一巴掌,便将儿子打了一个狗吃屎。
“不杀几个建奴,别再喊我爹。”
“若是城破,老子可不管你个怂货!”
陈兴志老汉寂寞的提着火枪,回到自己防守的射击口,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望着外面一小片地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想整两口。
这天气,冷怂的冷。
突然,他瞳孔一缩,很自然的握紧火枪。
一道黑影倏忽一闪,便如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