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卉迟的目光和何朝撞了一下,何朝下意识闪躲,“你在车上睡着了,我们就先带你回来了。”
“行知没有事。”
“你别担心。”
梁卉迟摇了摇头。
从床上起来。
脚下虚浮无力,险些摔倒,她用力的扶着床边边,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
梁卉迟神经绷住。
忍不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还在忻城么?”
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梁植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扶着女儿坐了下来,柔声道:“迟迟,你生命里不止有顾行知,你还有爸爸,还有妈妈。”
“你小时候不是吵着要养狗和猫么?”
“先前是爸爸不对。”
“爸爸明天就给你买好不好?”
“我们可以换一栋带院子的房子,我的迟迟和朝朝可以在院子里养花养草,逗猫猫狗狗,爸爸就赚好多钱,让你和妈妈以后都衣食无忧。”
“好不好?”
房间的纱帘没有合上,窗外是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在风雪中飘飘扬扬的树影,晃到了窗前。
仿佛一根刺。
直直的击中了梁卉迟的心。
她眼睛的氤氲着水汽,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不要猫猫狗狗,也不要花花草草。”
“我不要大房子,大院子。”
“爸爸。”
女儿的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
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我要顾行知。”
“求求你。”
“我要顾行知,我要我不做噩梦,我要天黑天亮都守着顾行知,我要做他的保护神,也要做他最柔软的卉卉。”
“你不懂。”
“你一点也不懂。”
“十年来,我努力奔着你们要求的方向走,是你们答应了我,只要我表现够好,就让我回到他身边。”
“你们从不知道,我十年以来,每天都在失眠做噩梦,我只有待在他身边。”
“只有他在。”
“我才好像是个正常人。”
“是个会哭会笑,能闹能撒娇的正常人。”
“你们不能剥夺我爱人的权利。”
“不能。”
梁卉迟从未想过,当她一睁开眼睛,又重新回到了禁锢她十年的四四方方的房间里。
那如潮涌般涌来的痛楚,如同惊涛骇浪。
朝着她凶猛的扑了过来。
几乎可以吞噬掉她。
让她尸骨无存。
她是个凡人。
是个永坠情网的普通人,是个永生永世都跳不出爱恨嗔痴的平凡人。
“我不要大彻大悟。”
“不要懂那些圣贤书里的大爱无疆,我连我的七情六欲都掌控不住,又凭什么让我去试着谅解这世上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