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法眼两手一摊说“这个林王八,一日推一日,直到现在也没给我钱。这三万两都是我借来的,别人催着我还呢。”
小林大人是宋羿。事是真有这事。实际情况是,刘法眼查到是宋羿干的,把证据抹了,案子一直悬而未结。前几天,他跑到林侍郎那里说猎户家人来杭州了,需要安抚。孤儿寡母的怪可怜,要三万两银子摆平。
于允文虽然来杭州的时间不长,入官场才三日,但对朝堂上重要官员的关系,还是十分清楚的。
刘法眼是大皇子一伙的;林侍郎是秦太师一伙的。两伙人势同水火,鬼都不会信刘法眼会帮衬林侍郎;鬼也不会信,安抚一户人家需要三万两银子。三百两都顶了天。
不过借银子的根源搞明白了。刘法眼因为宋羿的那件事,向林侍郎要三万两银子。
于允文稍稍思索了一下,确认两个问题“安庆府是秦太师的老家是吧?小林大人是秦太师的亲儿子是吧?”
刘法眼对他竖了个拇指“于大人消息灵通。”
于允文边想边说“我推测一下,那猎户告的人直接或是间接的与秦家有关,小林大人为了保护秦家人,把人弄死了。小林大人没钱摆平这事,刘大人您只好向林大人要钱。因为小林大人不是林大人的亲儿子,所以他不肯给。”
刘法眼急问道“然后呢?”
“您只得向秦太师要钱了。”于允文顿了一下说“这事的关键点,就看您故事讲的是否感人。讲的好,不要说是三万两,六万两也能要过来。另外就是要把小林大人按住了,别让他参与进来。”
刘法眼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子后,指着于允文连声说“你这人太坏了,太坏了,比我还坏。”
于允文没笑,也没接他这个话,而是问道“小林大人为什么要把猎户弄死?有什么仇?”
这个答案他没查出来,在宋羿那里也没问出来。但在下官面前,不能说不知道啊。刘法眼糊弄他“你刚不是说了嘛,为了秦家。”
于允文笑呵呵道“他若真会如此行事,圣上怎么会把他放到御前?”
轮到刘法眼不笑了,他迟疑道“连你都不信,秦太师会信如此说法?”
于允文缓声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尤其是自己希望发生的事,更是会相信。”
这顿午饭在愉快的谈笑中结束。
二人在茶楼门口分别时,刘法眼忍着内心的兴奋,又小声说“这次,我非拆散这对狼狈为奸的坏人不可,即便拆不散,也要在他们之间竖个木桩子。有机会,你在秦奸相面前也帮我说说那只林王八的坏话。”
这边欢喜那边忧愁。不仅是忧愁,还忧伤。
赵瑗出宫后,回府走到半道,又折返去了永和宫。虽然将近一年未来过,宫里也只剩下了两个宫人。但地面依旧很干净,桌椅板凳也没一丝的灰尘,被褥也是松软的。
躺到软塌上睡到天近黄昏,才又出了宫。
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有苦难言,无人倾诉。
正如此时的赵瑗。
他不知道该同谁说。自己的私事不想告诉别人,再说告诉别人也没有用处,别人帮他解决不了。
缓步走回到普安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满月的清辉落了一院子。赵瑗在浴房里洗漱之后,才回揽月阁。
郭思谨正在和秋葵分绣花用的线,看到他,把手上的翠绿色的丝线放在了一边,站起身笑盈盈地问“殿下今日很忙吗?现在才回来。”
赵瑗看了眼秋葵,又看了看门外。
秋葵知趣地走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赵瑗把目光从门口移到面前这个人身上。她穿了身浅蓝色的燕居服,大约是刚沐浴不久,头发散披着,没戴一件头饰。
无论是他回来的早,还是晚,她的生活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该用饭的时候用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
这个念头的升腾,令赵瑗有些怀念他们初成亲的半年。那时候她日日的盼着他回来,听说他会回来,就在门口等他。
不管多晚都等。
赵瑗走到郭思谨身前,轻轻地拥抱着了她,下巴放在了她的左臂上,低声说“想我了吗?”
郭思谨嘿嘿笑了一声。
赵瑗追问“想还是没想?”
“殿下喝水吗?凉的有忍冬草茶,要喝吗?”
“不要,我要你。”
说这话的时候,赵瑗抬起头,接又俯了下身。柔软的香甜,自唇齿间漫延了整个口腔,又顺流而下,四散开来。
赵瑗想到了那个传说,男人和女人最初是一体的,因为犯了错,被上天惩罚把他们一分为二,扔在了凡间。
所以,人一出生就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找着了,就想拥有她,想和她重新合在一起。
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