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随口一说当扯闲篇,哪想到林先生后面有什么顾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真说?”
所以说聊天可不能这么聊,一聊到这时候便知道后面的话肯定不好了,但都到这一句了,袁华也不能说还是别说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说呗,这里又没有别的人,难道你还能因言获罪不成?”
林先生认真地说,“若是因言获罪,也是公主想让林某获罪,定是林某做事不利让公主失望了。”
这么大的帽子,袁华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在林先生结巴的时候装傻混过去,“原来林先生跟我这么客气的吗?”
“林某先谢过公主了。周围千余户人家打了几口井,确实碍不着何阁老荡舟碧波的。可当年何家何等威风,哪里容得下有人让何阁老不痛快呢?后来这几口井出了大事,吃死了好几口人。”
“啊?这水有毒?”
“井水从前无毒。”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有毒了?”
“井水无毒,人心有毒。”林先生左右望了望,将袁华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特意看了看她的眼睛。
话说到这里,袁华已经懂了,何家使人投毒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敢?”
“何家世代忠良厚德”林先生一边慢悠悠地说,一边观察袁华的表情。
“何家做的?”
“没有,只是坊间流传,这几口井引的是天水,普通人怕是受不住这水。身子康健的,不过三五年;若是有些体弱不支的,只怕受不得这天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有没有毒啊?”
“并未查验。”
“吃死了人都没查验,为何不查验?拿到都城兆尹大人便是这般做事的?”
“说了这是天水,普通人受不得,哪里还需查验,封了这几口井不让大家误食才是应当的。”
“就这样?”
“公主觉得该当如何?”
“他何家真是无法无天了,兆尹大人不查验此事便以此无稽之谈敷衍,上愧对我大越皇上信任,下愧对黎民百姓性命相托。若是这般敷衍过去,罪同投毒之人。”
这满眼碧波荡漾,后面居然有数条人命和千户人家的迁徙,波澜不兴的后面居然是特权的享受。
何家嚣张跋扈便是了,皇上为何不下令彻查此事?
林先生叹了口气,指着满湖苍绿,“公主,这话属下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何家世代侍奉皇族,忠良厚德可知这四个字是谁题的?”
话到此处,还能有谁呢?自然是当今皇上了。
怪不得林先生再三确认了才敢开口,胆敢妄议皇族,确实该当死罪的。
因言获罪还真是因言获罪。
可袁华不是真正的清月公主,听到何家如此行事,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林先生看袁华满脸怒容,没再继续谈论这事,“公主,你说将荷园中心那口温池填了,为何?”
袁华还被碧波湖的故事堵心呢,“林先生,若是我赖着不还何家的碧波瑶池,那该如何?”
“当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替你开口了,日后碧波瑶池就改为女部了。既然都是要动土的,不如就趁着这次的机会,将日后办公区域给公主改出来吧。”
“虽然顺了何家的碧波瑶池,可心里还是好气,为什么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呢?”
“公主还想着这事呢?也怪属下多嘴了,若公主不知道这事,想必倒是能看得下这碧波荡漾的。”
一码归一码,山水本无辜,有错的是人。
碧波湖再如何引了周围百姓的活水,那也是何家造的孽,跟碧波湖没什么关系。
自己再气,总不能将碧波湖给填了吧?
“这事怎么能赖到碧波湖头上呢,明明是何家人明明是有人”说到这里,慢慢长叹一声,何家敢这么嚣张,多半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亲手题了“忠良厚德”牌匾赏赐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何家做事风格呢?
“公主,这些事原本不该让你知道的。可是,今日推恩令一事,何尝不是当日何家,或者是四大家族,都城世家大阀前因造成的后果呢。”
“这话怎么说?”
“皇上仁德,始终记得世家大阀对大越的忠诚和奉献,每每遇事,总是以最仁厚之心推测。可是,人啊,圣上面前是一副面孔,对下,又是另一番面孔了。”
这叫妄议朝政,也属于因言获罪的范畴,不过袁华这会儿可不想这些了。
“我父皇我父皇终究是被他们辜负了。”
“圣人亦又不查之时,皇上仁德,又如何能想到这些呢。公主,你曾到过清禾,沿途所见更甚千万倍皇上居于禁宫,若不是有人亲自带了他看到这些,皇上又如何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家族,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呢。”
“清禾灾情,并非天灾。”
“是的,公主亲眼所见,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