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尔目光暗淡了一瞬:“弯路也是路,有的走就不错了。”
“怎么?”
“要么这是我办得最好的一桩案子,”克拉尔道,“要么,这个案子过后,我就收拾收拾给后来人腾地方。”
司雷觉察出这话的重量:“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克拉尔笑起来,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声音像是在回答司雷,又像在自言自语,“愿赌服输是这样的。”
克拉尔沉默片刻,忽地又转过头看向司雷:“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嘛,好像我很可怜似的——我跟你又不一样,姐姐你家里都是干警察的,你换个大区生活又接着干这一行属于履行你的天职……我又不是非干这一行不可。”
司雷还想接着问下去,克拉尔朝她挥了挥手:“别送了,就到这儿吧,你还得回去帮我带话呢。”
司雷看了眼表:“今天也是太晚了,明天再聊吧——明天下午你来吗?筹备会议应该是在下午四点。”
“来。”克拉尔答得铿锵有力,“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这个监察官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
第二天一早,行宫外忽然多了许多守卫。
马蹄、摩托和汽车交替的声音让伯衡大清早就从睡梦中惊醒,某种战斗本能让他迅速跳下了床,匍匐到窗边,悄然揭开窗帘一角。
行宫的围墙外,身着制服、头戴白盔的摩托巡逻队正四处活动,好几个路口都竖起了临时路障——铁质护栏四处交错,宪兵把守着各处路口,连好几条只能步行的小路都是如此。
更远处的空地上停着几辆军车,车门半掩,伯衡能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潜在车内待命。
他屏住呼吸,他的指尖紧贴窗台,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他盯着这些几乎从天而降的士兵,凝视着他们手中的枪械,胸腔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谁能保证这不是一次针对他的围剿?
门外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伯衡下意识进入了战斗状态,直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伯衡老师?”
是加荷多蕾。
伯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
敲门声又响,这次比之前要重得多,也急得多。
“伯衡老师!”尤尼斯大声道,“你醒了吗伯衡老师!”
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都很放松,并没有什么反常。伯衡犹豫片刻,打开了门。
“……刚醒。”他打了个呵欠,“是你们啊。”
“今天的早餐比以往提前了半个小时,”尤尼斯道,“加荷多蕾担心没人通知你,让你没饭吃,就想着过来跟你说一声……”
加荷多蕾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尤尼斯竟然就这样直接把她说了出来!这多么让人难为情啊!
“你要跟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吗,我们可以带你去餐厅。”尤尼斯指了指走廊另一头,“这块地方还是挺绕的,之前还有路牌,今天也撤了。”
“好……等我洗漱。”伯衡恢复了镇静,他指了指窗外,“你们这里,外面总是这么吵吗?”
加荷多蕾和尤尼斯彼此看了一眼,一起摇头。
“说是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加荷多蕾突然想起来,“早饭之所以提前半小时,也是因为之后要戒严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就是今早赫斯塔刚派人给的通知,她没有跟您说吗?”
“她……”
正此时,伯衡房间的电话响了。他对尤尼斯与加荷多蕾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而后进屋拿起了话筒。
“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赫斯塔的声音:“你今天有安排吗。”
“……本来是打算看看加荷多蕾和尤尼斯,然后就走的,”伯衡低声道,“但现在外面——”
“昨天忘记跟你说了,我们这儿下午还有个活动。”赫斯塔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不然我一会儿送你出去。”
“什么活动?”
“让加荷多蕾她们跟你说吧,一会儿见。”
电话另一头传来忙音。
伯衡火速完成了洗漱,跟在自己两个学生的后面往一楼走。一路上,他听加荷多蕾讲了讲最近农场和行宫发生的大事小事,也包括今天下午的“社群筹备会议”。
加荷多蕾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个会议到底要干什么,因此讲得模模糊糊,一旁尤尼斯说应该就是大家一起做做自我介绍、彼此认识一下。伯衡听罢没有作声。
显然,此刻外部的戒严和赫斯塔今天下午的活动是脱不开干系的,这多半意味着会有一些大人物在下午的活动上露面。
“上次你们在农场后院碰见的那个萨勒人,后来你们还有联系吗?”伯衡忽然问。
“她后来很少出门了。”尤尼斯回答,“我们试过主动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