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屏风前,倒像个读书人,全然看不出是个领千军万马斩人首级的常胜将军,更不似草莽之辈;又看得出这是一个颇受爱戴的统领:刚才在楼下显得跋扈的侍卫,此刻礼数有加。
郭莳槐心想,这等危机前还能如此笃定,倒也难得。
“听这位兄弟刚才,你知晓常明的妻子在何处?”崔常生问。
“不错!”郭莳槐回答:“我可带人将他们救回来!如此,崔常明将军就不会再受对方胁迫,您的队伍亦可不会再损兵折将!”
崔常生听完他的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两个自己找上门来的人。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选择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不想看见那么多无辜之人丧命。建褚对鄢胥的管制严苛,但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给了那些无家可归者最后一点生路。”
“兄弟可知你所这些无家可归者,总是时不时地消失几个,被送回城中时已是全身溃烂、面目全非?知不知晓,鄢胥城中总是时不时闹出瘟疫、急病?”崔常生完叹了口气:“北离掌权者我是篡位之人、是图谋不轨之徒,可是他们又知不知晓,那些无人看顾、烂在街头巷尾的性命也曾为守护疆土英勇作战,无惧生死!可是到头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崔某人并非贪恋生杀、重权好利,只因我不想任何饶性命被轻视,这才拿起武器、举众夺城!众人跟随我,也不是要做某地的土皇帝,而是再不想被人践踏、朝不保夕。”
崔常生一席话慷慨,加之其一贯以来所行大义,可见不似假意。
郭莳槐叹了一口气:“鄢胥称你们是谋逆篡权之众,可是我知道崔将军悲悯。你与鄢胥府衙之间本已定下要和谈,若不是麾下将领妻儿受制于人,原本是有商议的机会的!崔将军被人称作‘常胜王’,敌人闻之丧胆,又有慈悲心肠,能一呼百应,为何一定要战?”
“会盟之日确已定下,我等前来就是为了商定此盟约!可鄢胥之人违背在先:如你所知,他们抓走我堂弟怀胎十月的妻子,又迫我们攻城,这让会盟如何继续?况且若兄弟你所为真,鄢胥城早有设伏,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那么即使今日我退却,也只会换来他们往后变本加厉,不留生路!我们只有一战!”
“可是……”
“兄弟不必再劝。”常胜王摆摆手:“二位或许有所不知,今日攻城的指令,并非我堂弟崔常明授意。是我下的令。”
这时屏风后面传出剧烈的咳嗽,崔常生即刻站起来向里间走去:“宋姑娘,你如何了?!”
“我无碍。大王的事要紧,不必牵挂我……”
“她怎么会在此?!”
郭莳槐回过头,只见映辉见了鬼般,满眼恐惧:“她竟然还活着!”
这下郭莳槐也反应过来了!那个声音,正是来自追杀几人被迫躲入鄢胥之人!
“不好!他们是一伙的!映辉你先走!”
两人对了神色,映辉破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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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箱子盖被掀开,光线刺眼,邝野半用手遮挡,指缝之间露出珞珞那张笑眯眯的脸。
“你……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邝野感觉姑娘的笑容越发瘆人:“你笑什么啊?这是哪?!”
“不是与公子了吗?是我的主人要见你。你自己同意来的,为何还这么凶?”
“我是同意了……可是你也没他要将我关起来、给我下毒、还将我越这么个……这么个……这是哪啊?啊——唔!”
珞珞手快,一颗药丸顺着邝野的喉咙就滑了下去。
“这是解药。公子别怕。”
邝野双手捏着脖子,想将药给吐出来,珞珞以为他噎住了,连忙为他拍背顺气;奈何邝野四肢无力、挣扎不过,最后喘着粗气放弃抵抗,心想就算是毒药也彻底消化进去了。
四周一看,问道:“这里这么安静,其他人呢?”
这是一间废弃院子,院墙只剩基座;向内些是几展人高的竹架,架子上还剩些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枯枝;两人眼前是一所半废弃的二层建筑,黑色的木门、木窗东倒西歪;蛛丝遍布的匾额上写了“什么”坊二字,可是年久看不见了。
“其他人?”女孩不解。
“对!你的同谋呢?”邝野努力站起来,跨出箱子,下了马车:“不然你个姑娘怎么将我抬上箱子里的?难道你与尤龙一样,是个怪力之人?”
“不是我,是公子你自己走进箱子的。”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邝野知道就算问下去,她也会装傻充愣,摇摇头:“吧,你主人是谁?怎么个见法?要问爷什么问题?”
“我主人是圣女;要见她,你得从这里走进……”
“等等!”邝野打断珞珞的话:“圣女?……九泽圣女?”
“是。”
圣女之名,四国之间多少有所流传,何况邝野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