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迈入那扇乌黑的大门,过了影壁墙,去年来时树立的那块“管理处”的牌子已然消失不见。
原本用来冲做宿舍管理办公室的那两间厢房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还放了几张梨花木椅子,似乎是用来招待来客的。
上次四人来到林家大宅,就是在这里跟那位黄经理谈判,先把住在宅子里三进的省纺织厂女工撤出来,让林家人搬进去,黄经理也答应了。
原本程麦香还以为,他们至少还要跟这些女工再同处几年,才能彻底清净,没想到卫凌诚出手,让省纺织厂的人退出了林家的宅子。
林嘉余看了看这两间屋子,对程麦香说,“你不是想在省城开个服装代销点吗?这两间屋子就很不错,把中间的墙打通,足足有七八十平米呢。”
程麦香摇摇头,“这两间屋子是在宅子里头,不是太方便,总不能让那些想要买衣服的人整天在林家进进出出的,太不方便了。”
“这有什么,你看这两间屋子挨着南墙,把墙打掉,这两间屋子就直接对着街道,到时不就不用进出大门了。”
程麦香瞠目结舌地看着林嘉余,又扭头看着窗外的那段粉墙,怎么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这宅子往小了说这是林家的祖产,往大里说,这俨然就是古建筑,如果年岁多了,只怕还能算得上是文物,把古建筑砸个窟窿的事,她还是不敢做的。
林嘉余见程麦香一脸不赞同的模样,于是笑笑说,“这事以后再商量,咱们先去看看家吧。”
程麦香巴不得他赶紧丢了砸文物的念头,忙不迭地点头,两人走出这两间厢房,稍稍往东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半月形的拱门。
两人穿过拱门,只见脚下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小路两旁各有两个面积不大的花圃,只是里面的花早就被砍伐一空,倒是种上了不少青菜。
花圃的两旁,各是四间白墙黑瓦的厢房,两人推门进去,里面的布置也跟门口的那两间厢房很是相似,都是只放了桌子,还有几间屋子空空荡荡,但是干净地很,一看就是被认真打扫过。
林嘉余叹了口气,“看来原本放在屋里的家具不是被毁弃了,就是丢掉了。”
程麦香点点头,这几间厢房瞧来不是书房就是客房,自然有不少好家具,可省纺织厂既然用来当作女工宿舍,自然不需要那些在他们看来毫无价值的东西。
程麦香猜测,这屋子在他们来之前,应该是放置了不少上下铺的床,被搬走后,卫凌诚派人来打扫过,可是失去的家具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只得就这么空着。
林嘉余转了一圈,看着早已四壁空空的屋子,指着南边的墙角说,“这里原本是一个书架,爸爸每天晚上最喜欢在这里读书,打开窗子,花圃里玫瑰的香气透窗而入,书香衬着花香,真的是最美好不过。”
程麦香听着他的描述,眼前好似浮现出一副图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儒雅中年男人,站在窗边,手中翻着一本线装书,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抱着他的腿,笑着闹着,男人放下书,抱起那个调皮的孩子,跟他一起玩耍。
“爸妈离开省城时,已经察觉到不对,为了给我和大姐留条后路,他们把视若珍宝的书本全部留在了家里,想尽了法子把家里值钱的珠宝带到了林文县,藏进了那棵大树里。
爸妈走后,这栋宅子充公,那些古书一本都没能留下,全部都遗失殆尽,再也找不回来了。”
程麦香听林嘉余的话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不愿他想起那些伤心往事,忙拉着他的手说,“带我到主人的房间去瞧瞧吧。”
“好。”林嘉余微笑着点点头,尽管想起那些过去的事不免伤感,可他还是回来了,还是带着最爱的妻子回来的,或许这对他已经去世的父母来说,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宅子的第三进才是主人真正居住的地方,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子,只是早已干枯,没有半滴清水,池子的四周又围着一个花圃,花圃里照例种着白菜萝卜之类的蔬菜。
程麦香无奈地摇头,林嘉余倒是毫不在意,笑了笑说,“正好,省的咱们花钱去买了。”
程麦香指着池子说,“咱们安顿下来后,我会好好地把院子收拾一番,把这些青白萝卜统统拔掉,种上些好看的花,再把池子放满水,养上些鲤鱼,让这院子重新焕发往日的生机。”
林嘉余含笑看着她,小媳妇的决定,他从来都不会反对的,如果她想在院子里种庄稼,他也举手赞成,更别说她想恢复院子往日的容貌,那是再好不过。
第三进的院子里,北边依次建了五间厢房,三明两暗,最中间是堂屋,两旁是各带一间耳房的卧室。
程麦香和林嘉余推门进了东边那间房,见窗下放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台收音机,桌前摆着一把椅子,而桌子对面,则是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再往里走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耳房,房间里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