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注视下,李承道耐心说道:“朕的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达赞干布迟疑道:“踏雪无痕图?”
“对喽!”李承道认真道:“你看这张白纸,是不是白的?”
达赞干布点了点头。
李承道继续道:“雪是不是也是白的?”
达赞干布不由眼睛睁大了几分,心中隐隐升腾出一抹不安,有些想捂住李承道的嘴,感觉他的下句话,很可能让自己气吐血。
李承道不给他机会,继续道:“这白纸上,满是雪,雪大到了这种地步,把山豆掩盖起来,你怎可能看得见千山?”
“……”
霎时,太极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灯火之光摇曳着。
文武百官呆呆的看着他,特么你是怎么如此平静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达赞干布张了张口,虽然知晓他是在胡说八道,可是他的解释,好像还能解释得通?
不对,不能这样想,这样想自己就输了啊!
达赞干布深吸了口气,凝视着白纸上写下的四句诗,问道:“陛下,你这万径人踪灭,是不是要解释为,这万径之上人都走尽,所以看不到人?”
李承道冲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达赞干布嘴角抽搐了几下,指着后两 句诗道:“可是这‘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如何解释?”
“孤舟,蓑笠翁,江水,你也没画啊!”
李承道耐心道:“雪太大,你看不到。”
“……”达赞干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特么嘴是真欠啊,早知道就不该问!
文武百官张着口,震惊的看着李承道,虽然明明知晓他在胡说八道,可是经过这番解释,再配合这首诗。
意境出来了!
明明纸上没有落下一点画迹,可那种意境,凭这四句诗,霎时让众人浮想联翩。
李承道看着达赞干布问道:“你画的如何了?”
达赞干布回过神来,沉默了几秒道:“外臣的画,还没做好。”
李承道笑道:“无妨,你继续画。”
“……”达赞干布看了看他面前的白纸,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在白纸上所画的怪石和长竹,脸庞上露出一抹无奈。
还画个屁啊,就凭李承道的这四句诗,自己画什么都比不过。
文武百官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中的那一抹复杂之色。
明明是在作画,可小皇帝却以诗代画,将诗画二字合为一处,融为一体。
没有这四句诗,李承道的空白纸张怎么解释也无用,可是有了这四句诗,不着斑点墨迹,意境却跃然纸上。
高明!文武百官心头浮现出一个词,随即又同情的看着达赞干布。
现在看来,在达赞干布动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已经输了。
尤其还是他自己说的,切磋的是快画,现在小皇帝的画,那真叫一个快。
还没动,就已经结束了。
达赞干布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心中明白,棋画之事上,他已经落得下风。
就算再拼下去,自己这张脸怕是都得扔在这太极殿上。
想到这,达赞干布冲着裴寂拱了拱手,“裴丞相,外臣佩服!”
“???”
裴寂望着白纸正感慨着,想到了当时在平康坊中,带着李承道去的那一场诗坛盛会。
当时,李承道也是这般,把在长安城声名鹊起的大诗人晏河,整的无话可说。
而现在,小皇帝又将那一幕复刻了出来,让达赞干布无法辩驳。
忽然,见到达赞干布对自己拱手,裴寂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文武百官再次愕然,有人实在忍不住道:“外使,你好好地,突然佩服我大唐的裴丞相做什么?”
达赞干布沉默不语,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刚才的话,不过是恭维裴寂,但是同时心中对他的恼怒,也不停的增长着。
这一定是裴寂干的!
达赞干布心中咬牙切齿,他不相信这般损人的法子,能是一个八岁孩童想出来的,除了在背后掌控朝政的裴寂,还能有谁?
达赞干布看了一眼李承道,难怪裴寂会将这位原先是皇长孙的八岁孩童推到前台。
虽然他昏庸了一些,让唐廷的文武百官不做事,但那一手好字,着实惊艳到他
凭此,被裴寂当傀儡也不足为奇。
对于文武百官当中,有人询问,达赞干布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不能说!
这可是裴寂的秘密!
此次出使大唐,自己要做的就是撮合吐蕃和大唐和亲,裴寂的考验虽然让他很是不爽,但是这一切都要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再去看众人,达赞干布望向了李承道,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已经有两样栽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