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芝在偏厅一边翻阅着山海关的军报,一边唉声叹气。
北伐之事迫在眉睫,如今银子是不愁了,缺的是人!
徐总兵镇守山海关长达二十多年,也算尽心尽力,北境一直相对太平安稳。
这位总兵大人善守不善攻,守城不是问题,却从未主动出击过。
北伐可是大规模军团野战和攻城,这么一位保守的将领,恐怕难以在北伐之战堪当重用
纵观大明朝野,除了忠勇侯李溢谦,实在挑不出能够肩此大任的将领。
卫国公勉强算一个,可惜因为私心太重,闯下弥天大祸,落得个流放边关的下场。
能征善战的开国大将,死的死,病的病
后辈又净是些酒囊饭袋,大明还真没有太多选择。
此番徐大人和吕参将进京述职,还得再征询他们的意见,挑选合适的将领担当北征主帅。
正当杨尚书殚精竭虑地思考北征之事,门外的府兵脸色惊恐地禀报,说府衙外面来了一群绣衣卫。
瞧那样子,像是来者不善!
杨延芝对与吕长欢晋升指挥使一事,也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此子年纪轻轻便立下一串儿滔天的功勋,而且深得侯爷和太后的赏识和喜爱。
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国师,都对他另眼相看。
暮气沉沉的大明官场,需要这样的朝气和锐气,来搅一搅这潭死水。
而他的为人,也算忠厚磊落!
寻得宝藏却没有半点私心,中饱私囊,足见是个不为钱财所动的真君子。
坐上从三品指挥使的宝座,更懂得低调谨慎。
不仅没有大肆添置家产,扩充府院,连姬妾都不曾听闻多纳一个,至今孑然一身
可见其品性纯良,洁身自好。
不为财富和美色折腰的吕长欢,在尚书大人眼里,犹如一块无暇璞玉。
稍加雕琢,日后定是大明的栋梁之才,股肱之臣。
可忧虑的,是他年纪太轻,执掌北府司可不是一件小事。
监察百官的北府司,那可是国之重器,朝廷的一把利刃!
原本以为他晋升指挥同知,已经是顶天了。
没想到太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给了他从三品指挥使的权柄。
这小子能管得好数万遍布天下的绣衣卫吗?
门外的府兵瞅着自己大人愁眉紧锁,以为又要打发他去请侍郎挡驾!
照理说,北府司来兵部,正二品的尚书大人是不会亲迎的。
最多安排一个左侍郎去应付。
可杨延芝听说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像是带头儿的。
一猜就知道,那是新任的指挥使,吕长欢!
若是换做当初的贾万山,他自然不会去见,可吕长欢不同。
毕竟二人中间还有一位国舅爷,冲着李溢谦的面子,也得见上一见!
杨尚书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迈出府门,满含笑意要会一会这位朝廷新贵。
吕蛮子正襟危立,双目微阖,背负双手站在兵部府衙门口。
耳廓微动,忽地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头一喜。杨尚书一介文人,虚浮轻飘的步履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嗯!这位尚书大人知道自己来了,这态度还是不错嘀吕蛮子暗自窃喜了一番,抱拳作揖道:下官参见杨大人!
自称下官,从堂堂北府司指挥使口里说出,也算是头一遭。
上上任指挥使冷岳,见着官阶高于自己的三公九卿,也从未自贬,轻言下官或卑职二字!
不是不敬,而是要维护北府司的威名。
吕长欢自知资历尚浅,哪儿敢抖那个威风,况且又是有求于眼前这位正二品大人。
杨延芝瞧着他礼数周全,回了一个半礼,问道:吕大人,来我兵部有何贵干?
山海关总兵徐大人今早刚入城,便被五军都督府请了去,您知道吗?吕蛮子直截了当说道。
杨尚书眼神一凛,抬手抚着颌下微须,暗思那位淮安郡王,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再瞧着吕长欢面带焦虑,即刻意识到了他此来的目的。
徐总兵被带走,那也就意味着副手吕腾川,也进了都督府。
满城都是绣衣卫的暗探,这个消息,指挥使岂能不知。
更何况,那位还是他的亲爹!
吕长欢是吕家养子的事情,知情者甚少!
刚认识没多久的杨延芝自然不知其中隐情。
不过吕蛮子在长安街护妹杀人的事情,可是满城皆知。
如今亲爹出了事情,没有径直闯进都督府要人,如此看来,他并非传言中的一介莽夫。
此事关系边境守将,并不单单是吕长欢的家事,看来,得去会一会那位闲得蛋疼的郡王了!
吕大人随本官走一遭,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