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或许在她眼中只是蝼蚁。
蝼蚁能带给她一时乐趣,于是纡尊降贵下来。蝼蚁一生怕是在她生命中占不到一瞬。
她带来的,再美好也只是镜花水月。
魏楼这些日子一直在面临着近距离的蛊惑,他只能一遍遍用理智告诉自己的心,它可以背叛所有人,唯独不能背叛他自己的理智。
“你还不明白吗?她带来的不长久!终有一天,当她耐心耗尽、餍足的时候,她养的宠儿就会被她弃如敝履。”魏楼情绪急躁而不耐,仿佛一只徘徊不定的困兽,“被人精心豢养大的猛兽都会褪去野性,更何况是人呢?”
人的劣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旦被养出懒惰就可能无法独立生存。
魏楼是对沈棠做法有意见吗?
他只是惶恐“神”的薄情,他只是不想变成一个被谁豢养,生来就给谁取乐的宠儿。
云达怔愣,许久才将其消化吸纳。
两肩肉眼可见塌陷。
他叹气:“……是啊。”
云达知道主公族内有供奉一尊不知名的野神,当公西一族公开承认沈棠就是那尊降世的“神”,他对沈棠初印象就很差。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好感度慢慢回升,攀升至友好。
从“邪神”、“邪神”,逐渐变成了“还算不错的神”、“看着也不像是个神啊”。
或许就是一个心怀善良的普通人。
她跟主公季孙音一样都是人,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那你有无问过主公?或者说,你有无找机会跟沈君坦诚布公谈一谈呢?毕竟,我们谁也没见过‘神’,常人认知中的‘神’只是常人的臆想,或许,祂与真正的‘神’其实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魏楼身躯一震。
看向云达的眼神愈发震惊。
对方也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话?
是啊,他确实没有想过这点,公西一族侍奉的“神”、他眼中先入为主的“神”与真正的“神”究竟是不是相同的存在?在弄明白这个问题前,他的任何担忧都可能被推翻。
云达问:“你没想过?”
魏楼:“不曾想过。”
云达:“……其实我之前也没想过。”
人都是习惯性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接触到的世界,自己会犯这种错误,魏楼也会的。
云达又问魏楼:“假如,这只是一个误会,以魏君这些日子的挣扎可会萌生去意?”
魏楼:“……”
问题怎么又拐回来了?
云达就不能忘了这茬事情吗?
他当即寒着脸,甩袖走人:“不会。”
没原则问题,他不会轻易背弃季孙音。
云达:“……”
魏楼的回答怎么听着有些发虚呢?
因为沈棠是正儿八经花钱雇佣,季孙音部下都是拿钱办事的,自然是雇主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哪怕有人对沈棠大材小用生出微词,他们也没有说不干就不干。甚至有人还自我宽慰起来,沈使君只是让他们干点他们眼中不屑的体力活,又不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出卖体力赚钱跟提着脑袋立功谋生,二者没有本质区别。前者至少没性命风险。
越想心态越平和。
逐渐也忘了被轻视的不快。
每天都能吃饱,餐餐都有荤素和精米精面,这已经是多少小地主都没有的好日子了。有些人都忘了上一次吃到这么足的油水是啥时候。这香喷喷的米,这热乎乎的菜,真香!
甚至每人每餐还有两颗煮鸡蛋。
煮鸡蛋是直接发到手的。
食堂中,有人吃着突然伏案痛哭:“既不是鸡蛋羹,也不是鸡蛋汤,就是俩鸡蛋……”
说着,他陷入情绪哭得更大声了。
其他人也被感染,勾起共鸣。
沈棠一来就被这画面冲击:“谁死了?”
没事儿哭这么惨作甚?
一问,原来是在哭煮鸡蛋。
沈棠:“……除了鸡蛋也有鸭蛋鹅蛋,过阵子还有鸵鸟蛋,不过鸵鸟蛋一人一半……他们是不是也要哭一回?有必要这么感动吗?”
公西一族大祭司真是宝贝啊。
用养的蛊虫再去养鸡鸭鹅,几天出栏。
简直比打激素还离谱。
沈棠有些不敢吃,可想起自己在普通人家饭碗中看到的清汤寡水,她又沉默。哪怕蛊虫催出来的鸡鸭鱼肉堪比激素超标,可至少吃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没有吃的几天饿死。
当然,这个消息对外封锁。
沈棠也不想多年之后有人考古这段历史说她是古往今来激素家禽第一人,太生草了。
【既然这么能催,多催点蛋,给人补补蛋白质。】规定干活儿的人要一顿吃两个蛋。
即墨聪不解:【为何不打成汤?】
沈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