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可理喻。
这一夜风波都被院墙阻隔。
第二日,旭日东升。
几位大祭司已经安排人手转移部分资产。看着一车车的粮食从城门源源不断进来,熬夜一整宿的县丞几欲泣泪。一夜的煎熬挣扎都烟消云散,仅剩自己押注正确的庆幸。有了这么多食物,只要主君肯在寒冬施舍一些出来,不知多少无辜黎庶能活过今年这个冬日。
他女儿捧来干净的刀具和温水。
“阿父,让女儿帮您修一下仪容吧。”
县丞缓过神,连声道:“是极是极。”
收拾干净,精神焕发去上值。
刚进入县府便碰见一名陌生魁梧青年,对方的衣裳有些眼熟,似乎昨夜见过。沈棠也表示眼熟,但对方的脸怎么看怎么陌生。直到对方开口,她立马将人对上号:“伯特?”
“见过主君。”
“你怎么把胡须剃了?”
没了标志性的胡须,她差点没认出来。
罗三摸了下光滑下巴,道:“胡须茂密,每日都要费时打理,若不勤快打理容易藏污纳垢。主君的大业初有雏形,想必日后会更忙碌,思来想去还是将胡须去了节省精力。”
沈棠感动:“辛苦伯特。”
罗三简直就是老板心中的三好员工。
沈棠对他喜欢不得了!为了公司发展,连个人护理时间都要节省,哪个老板不喜欢?
“这也是为报答主君恩德,谈何辛苦?”
沈棠满眼欣慰。
魏楼看着罗三光洁下巴,表情都扭曲了。
一时间忿火中烧。
震惊、不解、怀疑人生。
县丞以为魏楼是元从老人,对他甚是客气,还不忘关心一句魏楼身体——五官扭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魏楼搁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甩脸走人,拒人千里,让县丞讨了个没趣。
“果然是个破产公司,好大一烂摊子。”
沈棠入住新公司,第一件事情便是捋清楚公司债务问题,逐一见过原公司老人,询问具体情况。几日忙碌下来,她发现几乎每一件事情都要她过问:“天杀的,亏大发了!”
她一点儿不想工作。
找人分担却捞不到几个像样的。
公西一族除了几个大祭司有着极高的教育素养,其他人散漫惯了,让他们干活一个比一个利索,但让他们担任文职,一个个跟兔子一样逃得飞快。最后就只捞到一个公西昱。
噫,沧海遗珠一般的珍贵存在。
若是用外界的体系来说,公西昱属于文心文士,小小年纪还有文士之道。在季孙音跑路之前,他也是作为族长候选人培养的。一开始有些生疏,上手之后非常有效率,比魏楼好用得多。魏楼这厮干活也干活,可他会莫名其妙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跟个阴湿男鬼一样冷不丁出现在任何场合,阴仄仄盯着人,盯得人发毛。公西昱就不会了,人家阳光男大。
会干活还会提供情绪价值,不摸鱼偷懒,不罢工掀桌,让沈棠甚是欣慰,多多少少缓解她想要出门二顾魏楼那位朋友的心情。时间飞快,县内大小工程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天气已凉。眼看着要深秋了,县内黎庶衣着仍是单薄,即便穿得稍微厚实,那衣服布料也不严实,时有芦花冒出来:“这如何能保暖过冬?”
沈棠亲自试过芦衣。
这玩意儿根本不保暖。
命人采购御寒衣物?
且不说成本巨大,即便不计成本这么干了,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治标不治本。沈棠询问即墨聪等人,公西一族以前是怎么度过寒冬的。即墨聪:“族内一直四季如春。”
即便没有这条件,族人也都寒暑不侵。
只要想,一年四季短裙短袖光脚跑也行。
沈棠:“……是什么做到四季如春?”
那地方的维度看着也没这条件啊。
即墨聪道:“是阵法。”
这是用神力构筑的,范围有限。
沈棠只能打消了类似的念头,准备从实际出发:“我想想,有什么能御寒的办法。”
砌火炕倒是一个办法。
只是火炕再好,也需要燃料,普通人家还能烧几天熬过最冷的时候,那些最底层最贫穷的黎庶就不行,给他们砌好火炕,他们也未必用得起:“不管,两手都要抓都要硬!”
火炕先安排上。
木柴炭火也要解决。
仅是前者,她人力也不太够用,她帐下就公西一族这帮人、罗三带来的同乡以及本县小百人的治安武装:“还是要借一些人手。”
沈棠第一时间想到了季孙音。
正想着让即墨霜给她好大儿写个信,季孙音的人手就过来了:“呦呵,心有灵犀。”
为首之人还是一张熟面孔,云达。
云达下马,掏出一封信函呈递给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