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的确是臭。
坐在车里,汽车香水都盖不住的臭。
栩栩,忍着点。
我看到盐水就哆嗦了下,烂肉不疼,但是盐水冲到瘘道里面很痛,刮骨一样!
爸爸一点点帮我清洗,我咬着毛巾,疼到极致时就簌簌流下泪,不是我不坚强,实在太疼了。
马上。
爸爸冲洗完就帮我包扎上,你看,好了,爸快着呢。
我点了下头,用咬着的毛巾擦干眼泪,连带又给爸爸擦了擦眼,爸,你又不疼,为什么也流眼泪?
我是被你熏得!
爸爸吸了下鼻子,拿过毛巾要去洗,视线掠过我手腕,扯过我手就撸起了袖子,哎!你胳膊也起红包了?还两个!你咋不说呢!!
没事儿。
我想放下袖子,爸爸却死活不松手,栩栩,这红包过几天就得长大,又会冒脓,你不痒吗?
痒。
我闷闷的,看着小臂上的蚊子包,我知道它们过几天就会长大,会变成和脚腕上一样的黑坑,而且,不止爸爸看到的这两处,我后背也有,肚子也有,后腰也有,腿上也有了
加上脚腕的,前后一共十六处了。
能怎么办?
这个东西擦药也不好,冲洗也不好,告诉爸爸,也是徒增苦恼。
等等
十六处?
我脑子里‘叮’~的一声!
难不成,我每看一个先生,就会长一个包?
溃烂。
流脓?
垂下眼,我握住和尚留给我的护身符——
找不到厉害的先生,是不是,最后我会像蜂窝煤一样的烂掉?
栩栩?
爸爸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啥呢。
爸。
我哑着声,眼底酸酸的,要不,咱们先回家吧,我想妈妈。
爸爸先是一愣,张嘴就大骂了我一顿,梁栩栩!你现在回去就等于放弃,你三姑的舌头白没了!你妈妈病也不会好了,方大师的腿白折了,那个挂树上的算了,那个不提也罢!
栩栩,咱家等于家破人亡啦!
爸爸也哭了,你爹我五十才有的你,这辈子就指望看你长大成人,看你结婚,看你生孩子,你要是走我前头了,爸爸咋活,咋活呀!
爸,我没想死。
我瘪着嘴,:我就是太想家了。
栩栩,我懂!
爸爸抱着我,坚持坚持!你很快就会好了!咱要活蹦乱跳的回家!
哭到最后,我们父女俩像是一种发泄。
发泄这无端而来的磨难,堆积如山的憋屈。
次日一早。
爸爸带我吃完早饭,就开车去了刘颖大姨家,载着她,直接去她表舅所在的连山村。
路程蛮远,要开一上午的车。
爸爸不停地道着感谢,没成想刘颖姨还会亲自陪着跑一趟。
我闲着也是闲着!
刘颖姨很开朗,我老家就连山村的,我妈走后也葬在那了,正好这还要烧七,我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也省的来回折腾,烧完七七,就等着百日再回了。
聊了阵,她从后面探头看了看我,多好看的小姑娘呀,我在病房看到时脸上还有点肉呢,这也就一个多月呗,瘦的快脱相了。
还不是折腾的。
爸爸摇头,大妹子,不瞒你说,磨我姑娘这东西是个死了十多年的女鬼,还是淹水的横死鬼,咱也不知道咋得罪她了,能耐很大,要是你表舅不能看,可别硬来,这段时间有好些个先生为这事儿受伤了,我们宁愿换人,也不想看谁遭罪。
梁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死了十多年的?
刘颖姨瞪大眼,对过话了?
哪呀,她要是能出来对话还好了,这东西就会在暗处使坏,先前派别的鬼,后来又一惊一乍的吓唬人,我是找
爸爸想说乔叔叔,话锋当即一转,栩栩这不前面的先生给算的么,他们镇不住也会看呀,这些道道啊,我现在都明白点了。
这倒是。
刘颖姨点下头,我表舅的能耐多大我也不清楚,咱也不能胡吹,不过我表舅不算命,老仙儿兵马多么,他就专门打邪,看起来倒是对你小女儿的虚症,能跟那个横死的女鬼谈拢谈拢。
说话间,她紧了紧鼻子,哎,梁大哥,你闻没闻到一股味儿,臭的哄,什么东西烂了。
我脸一红,忙缩了缩脚。
啊,是我没洗澡!
爸爸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啊大妹子,最近忙孩子的事儿,我这糟老头子也顾不上
没事没事!
刘颖姨脸上闪过尴尬,:是我嘴太快,您的确是憔悴不少,我理解,不过大哥,回头还是洗洗,孩子在旁边闻到也不好。
嗯,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