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便安静地听着和尚们唱经,一直唱到晚课结束,也未曾遇见什么神通,吃晚饭时圆光法师让他与其单独去禅房用餐,两人对坐在一张矮几前,几上摆了五盘素斋,样式都做的讨巧,摆盘也精美,味道爽脆可口,可见头陀是花了大心思,丝毫不比老宅那动辄几十道荤素来的简单。
饭食用罢,自有沙弥过来收拾碗筷,待夜色渐浓之时,圆光法师点上三盏灯笼,为祖师达摩的画像上了一炷香,才坐回位子,拿起沙弥端来的茶盏为黄世信满上一盏,语气轻松地说:
“今日听讲,举人公可有甚么心得?”
“佛法广大,犹如身处白光之中,洗尽铅华,我已顿悟,此后当不再轻寻短见,好生钻研科举,侍奉父母,也做得一番成就。”
圆光法师闻言轻笑点头,端茶请茶,待黄世信抿了一口清茶后,他放下手中茶盏,从身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经书递来。
“金刚经,当每日诵读,不求举人公持戒,但求散播慈爱之心,若能礼敬三宝,是为敝寺幸事。”
“定当遵从。”
黄世信收起金刚经,见圆光和尚面貌慈祥,许是一个不易动怒之人,便试探性地问:
“不知大师可否告诉在下,何时能将在下放归?”
“不急,不急,举人公心窍即开,当在敝寺修持数月以养精神,若是怕耽搁了科举,可吩咐家人取来书籍,敝寺后山有一处幽静之所,名曰圣水楼,可为举人公研习经义之所。”
“数月?”
黄世信听得额头青筋暴起,数月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见他神情异样,圆光法师心道果然有诈,摇头晃脑地缓缓说来: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举人公在敝寺修身养性,有佛法看护,待到明年春闱之时,必能高中。”
听着这么扯淡的话,黄世信所幸不装了,他一拍矮几,问:
“直说吧,多少钱才肯放我离去?”
“阿弥陀佛!”
圆光法师一宣佛号,却并不恼怒,而是提起茶壶给黄世信续了一点水,放下茶壶后抽出一张白娟擦拭了一下矮几上溅出的水渍,双眼却看着那水渍出神道:
“贫僧修行,修的是本心,钱财外物于贫僧不值一提,举人公莫再以此俗物试探了。”
黄世信闻言,站起来在禅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见他一副焦躁不安的表现,圆光觉着他本心不坏,只是年少轻狂,不够沉稳,便笑道:
“其实阿弥陀佛和无量天尊都是一个道理,教人向善,修养自身,举人公切莫急躁,且跟在贫僧身旁修持本心,对你将来大考有莫大好处。”
“大考,大考,哈哈,这天底下有多少人还想着过那太平岁月,却不知大劫将至,千万生灵即遭屠戮,你的佛祖能救得了你?”
见他狂笑一声,口出疯狂之语,圆光脸色一变,旋即正色道:
“举人公莫不是又迷了心窍,何以口出狂言,当今天下,虽有宵小不静,但圣天子在朝,更有浩然诸公襄助,相信不用多少时日,必能荡除贼寇,扶正乾坤。”
黄世信斜着眼打量圆光,重新走回他对面坐下,左手大袖在那矮几上一抚,矮几与那上面的茶盏、茶具皆消失不见。
圆光双眼中的瞳孔猛然放大,又急速地缩了回去,整个人僵在那里,嘴巴微张,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他匆忙用手揉了揉眼睛,还闭目念了一句佛号,再睁眼,他确信刚才还摆在眼前的东西全都消失了,胡床上只留下四个清晰的矮几桌腿印子。
黄世信右手大袖在空荡荡的胡床上一挥,矮几连同那茶盏茶具又重新出现在原处,圆光连忙站起来后退三步,退到墙边用手指着黄世信,嘴角紧闭,面皮抖动,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那么,这算什么?”
黄世信问道,圆光脑子里如同浆糊,他虽是和尚,以前却是个童生,因为活不下去才出家为僧,骨子里对佛道这些神叨叨的东西并不信任,今日所见,实在是超出他出家十二年来的认知,联想起黄世信前面的疯言疯语,他噗通地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不断在心底祈求佛祖原谅他心中的不敬。
黄世信看他这般模样,嘴唇轻启道:
“李魔王、张魔王,灭大明,开关墙。膻腥入,毁衣裳,绝尔命,筑尔尸,三百载,蛮夷状。”
圆光脑袋轻微摇晃着抬起头来,听着那恐怖的内容,双眼看向一脸肃穆的黄世信,膝行过来,虔诚地跪在黄世信跟前,问:
“尊者,佛祖可有化解之法。”
“你以为,本尊在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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