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长命万岁,万万岁都不够。”
文易心中既觉得羞耻又感到得意,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道“那你们还有什么需求没有啊,或者是哪个地方不满意还需要改进的。”
那个农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忌惮的道“您一看就是贵人,肯定是微服私访来的大官吧?”
文易倒也没有隐瞒,就他们这一行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对,我们是朝廷的观风使,替陛下查访民情看看有没有贪官恶霸欺负百姓。”
他这么一说那个农人反而放下心来,擦着眼泪道“圣人爷爷对我们真是太好了,真是祖上积德碰上这么好的圣上。”
“您回去告诉圣人爷爷,就说啥都好哪都好,当官的也比以前的和善多了。以前我们见到当官的都要远远躲开,敢正眼瞧都要被打个半死。”
“现在当着他们面说话都没事儿……前几天分地的时候老汉还和县令说过话呢,可和气了。”
文易满意的道“那就好,以后你们有冤情就去衙门举报,衙门不管就去督查院……再不行就去上面告他们去,陛下知道了肯定会帮你们伸冤的。”
农人连连摆手道“那可不敢,百姓哪敢和当官的斗啊,能有口吃的就满足了。”
文易叹了口气,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亘古不变的道理。别说是现在,前世不一样吗?
只不过前世互联网高度发达,有冤屈还能在网上曝光,让那些贪官恶霸们收殓了许多。
在这种闭塞的社会,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唐国会有贪官恶霸吗?那是肯定的,根本就无法杜绝。文易能做的唯有加强监管严厉惩处,让那些人渣滓不敢太过分。
另一个农人犹犹豫豫的道“听说朝廷要把村子外面的围墙拆掉,能不能和他们说说不要拆呀。”
文易愣了一下,不解的道“围墙拆掉你们出行不是更加方便吗?为什么不让拆?”
那老农道“我们平时除了去田里就是回家,能出去几回呀,有两个大门就够用了。围墙能防贼防歹人,要是拆掉不也方便了贼人吗。”
其他人也纷纷道“对对对,围墙可不能拆呀。”
和这群老农分别后,文易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其他人不知道他怎么了,都不敢说话。
最后马亦白给桓温使劲使眼色,问他有没有办法。
桓温微微颔首,上前几步落后一个身位,问道“陛下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文易叹道“拆村墙易,拆心墙难啊。”
桓温思索了一下不得要领,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指点迷津,这堵墙留着确实有好处啊。”
文易反问道“你真以为这堵一人高的土墙能拦的住贼人?这堵墙和门锁是一个道理,防好人不防坏人啊。”
“大家之所以觉得它有用,不是它真的有用,而是已经习惯了有墙的生活。”
“人心也是一样,他们已经习惯了被欺凌奴役,只是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就满足了,殊不知这些东西本就属于他们。”
“不把他们的这种心理改变,新政就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桓温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完全不认同文易的话。唐国的那些核心书籍他都看过,也大致知道文易的追求。
然而他却完全无法理解,凭什么这些地就本属于百姓?我们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凭的是本事,那些百姓无能活该受奴役。
大同世界他也知道,甚至也希望能实现大同世界。可他追求的大同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而是在确定三六九等的情况下大家各司其职。
文易的思想在他看来用四个字形容最贴切,礼乐崩坏。
他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产生这种叛逆的想法。
而这也是大多数投降的读书人的想法,甚至连许多唐国人都不是很理解。
唐国分为两种人,第一种是年龄较大吃过苦,被唐国所救改变命运的人。他们对文易最忠心,即便不理解新思想也会照着做。
在他们看来什么思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好用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另一方面是报恩。
还有一种是在唐国长大的孩子,他们从小就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天然认同这种新思想。
虽然他们缺少父辈那种愚忠,但基本都是文易新思想的信徒,是他意志的追随者。
在这种情况下,唐国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制,由新思想形成的体制。
体制自带同化能力,不论他们理不理解唐国的思想和新政,扔进体制里面就会变成体制想要的样子。
这也是为什么文易要等到新一代成长起来才出兵的原因。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唐国这套体制复制到整个天下,可就现在来看他还是低估了难度。
连一堵墙都这么难拆,更遑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