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木头不相信似的偏了一下头“吹吧你就……孙朝阳不是下街人,他跟凤三关系不错。”
看着他烂地瓜一样的脸,我的心软了一下,顺手拉起了他“你就是一条狗。”
烂木头摸索着凳子往下一坐,偏了,呱唧掉到了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坐起来,木乃伊似的躺在那儿。
林宝宝看他的眼神有些厌恶,用脚勾过一个马扎,丢到他的屁股边“人都快要死了,还嘴硬。”
林志扬勒着烂木头的腋窝把他勒到马扎上,烂木头跟一摊肉似的瘫在上面“我还是那句话,让我走,咱们以后什么事儿也没有,不然……”门咣当一声打开了,烂木头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一,一哥,兄弟错了……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哥哥没理他,抓起桌子上的一瓶酒,用牙咬开瓶盖,仰起脸一阵猛灌。
屋子里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从我哥哥喉咙里发出来的咕咚声。
林宝宝的房间响起几声咳嗽,我哥将酒瓶墩在桌子上,一歪头“别怕,一会儿我就走。”
“一,一哥,放过我……”烂木头回光返照似的站了起来。我以为这小子想要做点儿什么,刚要抬腿,烂木头大嘴一咧,哇地一声哭了“宽,宽哥,麻烦你跟一哥说一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林志扬看他一会儿,噗嗤笑了“我操你个奶奶啊,刚才还在这儿装呢,这就瞎‘呱唧’了!一哥,发个话,怎么处理这条癞皮狗?”我哥木然坐到了桌子后面,声音像是被砂纸拉过“放他走。”我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不是让我把他弄到这里来的吗?”我哥重复了一遍“放他走。”烂木头双腿一软,扑通跪下了“一,一哥,谢谢你!我瞎了眼,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来下街了,这辈子打死我也不敢来了。”我哥将一根筷子丢到他的脖颈上,淡然一笑“走吧。以后别那么嚣张,嚣张是需要实力的。”
烂木头用一个旦角走台步的姿势,风摆杨柳般走到门口,回头一个飞眼“一哥,宽哥,对不起了。”
林志扬抓起一只酒瓶子,猛地砸了过去“滚!”
我哥哥瞥一眼晃动着的门帘,摇摇头,笑了“什么人嘛,操。”
我点了一根烟,递给我哥“你什么意思?把人抓来,就这么让他走了?”
“凤三进去了,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哥说,刚才他去找了孙朝阳,孙朝阳跟他的一个兄弟站在大厕所那边说话,我哥问,凤三那边有什么动向?孙朝阳说,他这个兄弟刚从凤三那边过来,看见凤三被一帮警察押着上了一辆警车。孙朝阳埋伏在那边的兄弟就撤了。我哥哥很失望,随便跟孙朝阳聊了几句就过来了。“本来我想好好开导开导烂木头,让他成为我安插在凤三肚子里的蛔虫,这下子全乱了,”我哥捏着下巴继续说,“我知道这帮孙子都是些什么德行,哪头沉他们偏向哪头。凤三是个什么人?下过乡的谁不知道?玻璃耗子琉璃猫,一毛不拔。烂木头是被他当枪使了……这下子没戏了。”
“哥,我还是弄不明白,”我说,“孙朝阳跟凤三不是挺好的嘛,怎么还……”
“他们的关系是暂时的,狗咬‘马虎’(狼)两下怕,老子回来了,自然有一方靠过来。”
“明白了,”我恍然大悟,“本来你就跟朝阳哥关系不错,这么一来,他当然偏向你。”
“那是。我俩在劳教所一起关过禁闭,跟战友似的。”
“一哥,”林志扬靠过来说,“你也别太大意了,我听说孙朝阳是条老狐狸,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
“什么想法我知道。本来他就想修理凤三,因为各自的利益,我出手了,他一箭双雕。”
“恐怕没那么简单……”
“关!”我哥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
“你不是今天才出来的吗,这么快就安排了这么多事情?”我问。
“这事儿在劳教所就安排了,”我哥摸了我的肩膀一把,“现在安静了,好好做你的事情吧。”
做什么事情?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卖袜子,层次太低,我就想这样闲着,等到工厂开始招工的时候,我就业当工人去。我不愿意去我爸爸那个车队,我看好了模具厂,厂子大,离家近,就在下街前面的武胜街,我不少同学都在那边住。我说“要不我先帮你炒一阵栗子。”我哥横了我一眼“你就这么低的档次?我不要你。”“对,”林志扬插话道,“兄弟俩在一起干不好呢,连我都不跟着我姐姐干。大宽,跟我卖一阵袜子吧,河西那帮孙子‘尿’了,咱们清闲了,一起开发市场多好?”“就跟着你一起开发卖袜子市场?”我不屑一顾。林志扬瞪大了眼睛“要不我就说你的脑子不跟趟嘛,卖袜子不过是个突破口,将来这个市场就是咱们的,卖什么都行,别人想卖什么还得听咱爷们儿的呢,”冲我哥诡秘地一笑,“你说是不是一哥?”
“要不就先在家呆一阵,”我哥皱着眉头,不停地转一个杯子,“等到招工,去模具厂,那个厂不错。”
“不错个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