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马史诗:伊利亚特》
“已经十天了。”格里芬躺在长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手里端着一壶麦芽酒,不住的抱怨,“我都快要憋坏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农庄一仗把他们打的狠了,不敢出来了?还是说他们老大被打死了,群龙无首要散伙?要我说,指不定这帮人就是一伙胆小鬼,碰到了硬茬子就树倒猢狲散了;倘若当真是这样,倒是给我们省却了一大麻烦,但这帮人既没有动静,也不出来打家劫舍,真是奇怪了。”
“恐怕事情不是这样,格里芬爵士,”艾能奇小声说,“营地上还飘着德雷克的家族旗帜呢。”
“他们是有什么奇葩习俗的异教徒,在拜死人吗?”格里芬锤了锤脑袋,“我已经检查过戴维斯的尸体上被扒下来的全套甲胄,上面确实有德雷克氏族的印记,应该是千真万确把他打死了才对。真是操了,我怎么没把他尸体拉回来送到东奥弥尔,送到他康桥的老爹面前让他仔细辨认一番?”
艾能奇转身出门,庭院里是扎在一起的长枪簇和剑架,上面摆着一整排的长剑。他看见彭易之穿着甲胄,拿着一块石板在土地上涂画着什么,便走了过去,坐在彭易之身边。
“你在画什么呀?”艾能奇问彭易之。
“我在画望江堡,”彭易之沉默了一下,对艾能奇说。“我想努力记住它的轮廓,我家道场的位置,隔壁的铁匠铺,往南些的小酒肆…我怕我遗忘,我战斗的越多,遗忘的就越快;有时候我觉得遗忘或许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你越想逃离恐惧,就越想动用这种机制。这样不好。”
艾能奇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一根,又点燃一根递给彭易之:“跟我说说你老家吧?来这里这么久了,我都没听你说过老家的事情。”
“你也知道啦,没了,都没了,被蒙鸠依人烧了。”彭易之接过香烟,“不管是望江堡那座还挺高的主塔还是我家的道场。”
艾能奇吸了一口烟,说:“你们那也觉得南池道的泽地人都吃野兔和青蛙吗?”
“不,我们那不信南池道的吃青蛙,我也不信,”彭易之笑着说,“但我信你吃青蛙。”
“哈哈!那等到打回北境的时候,我要蒙鸠依的俘虏跪着挨个生吃青蛙。”艾能奇弹了弹烟灰。
“我其实还蛮想问你的,你老爸也没有阵亡在南北会战里,南池道的老家也还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想跟着团长来希罗?”彭易之一边吐烟圈玩儿一边问,“那些来了的老兵们一部分是因为家里跟蒙鸠依有仇,一部分只是因为像邪教一样相信陈生这个人,有时候我都好奇这个人有什么样的个人魅力,让人值得为了他的一句话义无反顾的去送死。说回来,你又是为什么?”
“为了你喊出来的那句话啊。”
“我喊出来的那句话?”彭易之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句“为了望江堡!”吗?”
“对的,”艾能奇咳嗽了一下,“场面话我不会说,我只是不想让我老家也像望江堡一样被烧掉,还有开阳港,秃瓢答应我会带我去他老家,让他老婆给我做培根薯仔和烤羊肋排,拿洋葱沾肉汁吃…可惜他去不成了。我不想让他白死,就像蚂蚁一样没有意义,只给家里留下一笔抚恤金,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米火镰是个好教官。”彭易之仰头望着小圣堂房顶上的朱庇特雕像,“虽然总是训我,但我情绪低落的时候还是会帮我想办法弄烟和酒,有什么好东西也招呼我一起吃。”对啊,再也找不到比秃瓢更好的教官了。艾能奇难过的想,秃瓢在天国过的还好吗?奥林匹斯是否当真有战士之殿?这时候的秃瓢,正在战士之殿里享用蜜酒和美餐吗?正在接受阿瑞斯的褒美与赞誉吗?正在天上注视着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吗?
还有陆晴,他现在在哪里?他还活着吗?还活着的话,他过得还好吗?
一切都在风里,只有风知道吧。
“我老爸是个严苛的人,”彭易之开口道,家人通常是他不愿谈论的话题,“小时候总是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去道场…什么都要学,拳法,刀枪,穴位,治疗术。你也许听过,那个流派叫北陆八极拳。”
“我听过的,好像是很刚猛的拳法。”艾能奇说。
“基本功有一项叫震脚,我老爸相信脚踏大地就能获得地球的力量,作用到对手的身上,”彭易之又嘬了一口烟,“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但是也照着学了。我爸是个骗子啊,大骗子。”彭易之说着,双手撑向后面的地面,摆出一个慵懒的姿势。“如果北陆八极拳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厉害,他怎么会和陈生的朋友一起死在泸牧山…?我很恨他们,恨蒙鸠依人,恨那些指挥不力的官长。”
“你别总是靠仇恨活着,”艾能奇劝解道,“如果最后真的能报仇,在那之后你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样最好,”彭易之把烟蒂丢了出去,“我期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