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满朝文武,下至贩夫走卒,都在议论吴非凡,拿着高官不做,却要去当个种地的农民。这样的人,不是蠢,就是脑子有病。
这种负面的议论却成了吴非凡的救命符。
李隆基整夜都在琢磨吴非凡,在姚崇和薛讷嘴里,吴非凡是一个勇猛,聪明无所不能的奇才,他为何千般推辞成为姚崇的门生,就连朕的五品官也一并拒绝,这叫陛下的颜面何存?李隆基决定在远郊给吴非凡划一千亩贫瘠的土地,若弄不出个名堂来,再趁机治他的罪。
可是,当高力士告诉他,吴非凡已成为整个长安的笑话,满朝文武,黎明百姓都把他叫;傻子;,李隆基大惊,心想:吴非凡已成了大唐出名的;傻子;,若天子再给;傻子;下套,那太损天子威严,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何不摆出君王的大度和气魄,让天下百姓知道他李隆基对待一个立功的;傻子;都千般宽爱,天下仁人贤士有何不归依。于是,李隆改变了主意,将长安近郊两千亩土地和一处大宅子赐给了吴非凡。
户部侍郎朱铳带着一帮随从拿着绳索,丈竿忙活了好几天才完成丈量工作。朱铳从羊皮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有玉玺的黄裱纸、狼毫毛笔,画好图样,标好坐标,填上八方尺寸,并叫吴非凡在上面签字画押,吴非凡接过狼毫笔,在契约上签了字,伸出右手拇指摁上印泥,捺上手印。朱铳拿着契约到户部归档,这两千亩土地和大宅子就是吴非凡的私有财产。
朱铳长得皮白肉嫩,文质彬彬。他捋了捋下颌上了了可数的山羊胡,纳闷地问道:;吴郎中,本官弄不明白,你有如此好的机会成为姚崇的门生不做,却要这两千亩土地,难道你的志向只是做一个小地主?你可知道,上至满朝文武,下至长安的贩夫走卒,都在嘲笑你傻!;
吴非凡心恶之,这些古人,为了升官发财,把抱大腿当成了人生的捷径。在封建的唐朝,门第等级森严,虽经过武则天对门阀世族的打击,但门阀世族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如同原野上的野草,春风吹又生。由门阀世族衍生的朋党之争对朝廷的危害是致命的,看来,要根除这种政治弊病,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势必要彻底根除。
古人可怜,把一世的精力和才华研究抱大腿去了。抬头看见小桥旁有一棵柿子树,树叶早已落尽,熟透了的柿子红灯笼似地挂在枝头,这些丰硕的果实从树干上吸收了大量的营养,成就了自己,可是,当冬天来临,树再也不能给他足够的养分时,它们也难逃坠落的命运。一阵风吹落,熟透的柿子啪嗒啪嗒从树上掉下来,摔得稀烂,淡黄的柿肉散落四处。
看在朱铳并无恶意的份上,吴非凡想点化一下朱铳,他仰望着树上的柿子说:;朱大人,你愿做一棵扎根泥土的柿子树,还是愿做树上的柿子?;
朱铳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明白吴非凡的弦外之音,讪笑着说:;我情愿做柿子,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曾风光过。;
说罢,朱铳带领随从打马而去。
与朱铳告别,吴非凡陷入了莫名的伤感:自己成为整个长安人的笑料,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千多年陌生的大唐,人文社会,政治生态,人生价值与现世文明相去甚远,自己与这个陌生的社会格格不入,是主动适应还是去试图改变?吴非凡陷入了无边的苦恼中
;老爷,请赏几个喜钱!;
忽地一声呼唤把吴非凡从胡思乱想中惊醒,吴非凡抬起头来,猛然发现自己已走在宅前,;吴府;两个鎏金大字的横匾已高高地挂在门楼上,院子两厢站着十个打扫清洁的佣工,他们穿着破旧的葛衣,破缝处隐约可见粗黑的皮肉。粗糙的手鼓起了鸡蛋大小的红包,有的皮胀破了,流着淡黄的液体。
为首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壮年工头,一双眼睑被霜风吹得通红,伸着红萝卜似的手讨要赏钱。吴非凡心悯这些佣工,顺势从搭裢里掏出十两散碎银子分发给这些佣工,这些佣工欢喜地感谢一番,忽然齐刷刷跪地伸出舔吴非凡的脚,这是最高的感谢方式。吴非凡慌忙阻止,又掏同五两银子分发给他们,佣工们得了银子,欢天喜地离去。
穿越而来的所见,吴非凡对大唐已有了全新的认识,大唐远非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富强,繁华之地的长安也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皮包骨头无家可归流浪人;贫富差距更是无法想象,富者锦衣玉食,一食千金,贫者易子而食
这些都是吴非凡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吴非凡不敢去多想,他摇了摇头,把这些烦事抛在脑后,昂首阔步迈进院内。
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三进两层院落,一共有一百零八间,雕栏画栋,装饰一新。吴非凡暗自庆幸,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吴非凡一扫先前的多愁善感,;噔噔;地来到二楼的露天阳台,凭栏远眺,两千亩土地收尽眼底,虽是未开垦的处女地,但土地肥沃,地势平埋,水系发达,河流纵横,如练的渭河在领地迂回穿过。更妙的是,与长安城仅三里之遥,秀丽的骊山遥遥在望,想起李隆基与他儿媳杨玉环的风流韵事即将在眼前上演,吴非凡兴奋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