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使得侯兄深夜造访啊。
骆永胜抬手随意见了个礼,坐到空出来的主位上,身后的成文跑到一旁斟了碗茶水。
侯三也看出了骆永胜此刻有些不喜,嗅着后者身上传出的胭脂味,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意:看来某来的不是时候,打扰骆兄雅兴了。
说着话的同时,侯三取出了一叠文书放到桌上:房、地契的事办好了,赶着给骆兄你送来。
将这份文书契约接过,骆永胜并没有翻看,而是直接转手递给了此前一直在这里陪着侯三闲叙的耿百顺,带着些许醉意问向侯三。
怕不只是这般区区小事,侯兄如有要事,还请直言吧。
侯三哈哈一笑,也不再藏掖,开口道:今日某听衙门里的友人递话,说骆兄跑了刺史府和户曹,为的办户碟之事,敢问骆兄,从何而来啊。
这条地头蛇,势力不小哇。
骆永胜神色不变:定州南下而来。
缘何千里迢迢来洪州。
河北边境之地,我朝与那契丹大军峙立相持,恐遭兵祸,故而南下。
侯三哦了一声,又惊疑一声:既如此,与其来洪州,何不半道便在汴京安居呢,道远路险,还是要小心为上才是。
家私有限,汴京宅地太贵,安居不下。
骆永胜作出拮据之态:若不是有侯兄给寻的这处上好宅府,骆某等人怕是只能挤居陋室,饶是侯兄相助,尚欠侯兄三百贯,实在惭愧。
呵呵,某与骆兄一见如故,这般事何足挂齿。侯三站起身告辞:既然今晚骆兄饮了酒,那某就不打扰了,骆兄安睡,某告辞。
说完还真个不多做耽搁,扭身离开。
百顺,你跟成文代我送送,哎呀,实在是醉了。
等送完了侯三,耿百顺回来便坐到骆永胜旁边,叨咕道。
这家伙来做什么的,这啥事也没说啊。
哼,示威来的。骆永胜冷哼一声:他是在告诉咱们,他正在摸咱们的底,而且他在洪州这当地的衙门里也有关系人情,所以让咱们小心点。
一听这侯三正在窥探底细,成文有些紧张。
义父,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这侯三把咱们的底摸出来去报官的话。
所以我提醒他一句,还欠他三百贯钱呢。骆永胜哈哈一笑:这位你们可真别小瞧他了,这侯三是个妙人啊,他刚才跟我说什么,说这般事何足挂齿,他是个做生意的,三百贯钱能说不要就不要?所以他说的何足挂齿,指的是压根不在乎咱们来洪州之前犯过哪些事,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咱们犯过哪些事,但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这一下,连着耿百顺都愣了。
少爷,您的意思是这侯三就是将来知道了咱们在扬州、湖州犯的事,也不会报官?
他为什么要报官?骆永胜起身抻抻筋骨:商人,就是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只要有钱赚,商人是不会跟钱过不去的,咱们以前做过哪些事对他而言有什么干系,他只想赚钱,这种人,适合交朋友。
在这个侯三的身上,骆永胜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这不只是一个搞宅地的中介,这侯三,从心性上来说,最适合的应该是做一个掮客。
一个游走政商资本领域的投机掮客,心里只有利益,视律法、所谓的正义如无物。
安心睡觉,咱们跟这家伙,后面打交道的次数多着呢。
扔下这句话,骆永胜便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无心在考虑此事。
但当骆永胜摸黑进了房间之后,又受了一个惊吓。
床上有人!
呛啷一声,骆永胜从墙上挂着的刀鞘中拔刀在手,借着窗台撒下的银辉,骆永胜举刀直指床榻,低声喝道:何人!
床上那隐隐约约的人影动了一下,昏暗中,亮起了两点星光。
那是一双明亮的眸子。
继而,尖叫声响起,床上之人被骆永胜的行径惊吓到了。
女人?
骆永胜愣住了,但很快又恐吓一声:闭嘴,再叫我砍了你。
果然,这一声恫吓把女人吓住了,虽缄口不言,但能隐约看到,女人的身影在床上颤抖。
我问你答,不要废话。
骆永胜稍稍放松下些许戒备,但仍保持着防御姿态:你是何人?
小奴唤作轻燕,是琴楼的清倌人,今日被耿员外赎了身子,说留在府上照顾少爷。
那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为少爷暖床。
骆永胜按捏了两下太阳穴,这才想起,自己白天的时候交代过耿百顺,让他逛城的时候赎买些客户回来,眼下看来,这耿百顺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只当骆永胜是饱暖思那啥,火急火燎的先给买了个姑娘。
老子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怪不得呢,成文那小子今晚来寻自己的时候,一脸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