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是没有人权的,哪怕他今天被人活活打死,这边当地的官府都可以不问,因为查无此人,谁会去替一个流民操心劳力。
留给骆永胜人生前唯二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是卖身为奴,二是行乞苟活。
前者胜在稳定,只要地主老爷给口吃的就不会饿死,后者胜在自由,每一条阴冷潮湿、暗无天日的窄巷都是他骆永胜的家。
当然,还有一条每个人走投无路之下都有的退路。
那就是暴力犯罪!
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杀他人而活自己。
不过骆永胜暂时还没有这么个打算,因为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饿了三天,期间只喝过水和侥幸偷了别人行囊中一个又干又黑的馒头。
所以那所剩无几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持骆永胜有什么非分的念想。
现在的他只想活下去,活着,才有资格去做梦。
做乞丐又如何。
若你已身在深渊谷底,那你人生未来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上攀登。
这倒不是骆永胜有多么的励志和乐观,而是骆永胜自知,此刻的他除了乐观没有第二种选择。
一如他穿越来前的前世,在起家之初甚至还不如乞丐呢。
毕竟今日做乞丐的他总好过负债累累,债主逼门不是。
就是,这鞭子抽的有点疼啊。
骆永胜寻了一个巷口,靠着那春雨过后冰凉的青砖墙体,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左肩的位置,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这是今早进城的时候被一个骑在马上的驿卒给抽的,原因是骆永胜走的慢了,挡了驿卒的路,这一鞭子便是教训。
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每逢巷口有人经过,骆永胜都会喊一声,但别说是要到一口吃食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唯一要到的,就只有一个家丁装扮的小厮吐出来的痰。
果然啊,社会底层之间的欺凌更甚之。
抹去衣服上的秽物,骆永胜苦笑一声,继续埋头他的要饭工作。
新来的吧。
这个时候,一双破烂的草鞋出现在骆永胜的眼前,几根破烂混脓的脚趾散发着刺鼻的臭味,饶是骆永胜自己周身上下已经够臭的了,也差点被这股子味道顶一个跟头。
抬头,是一张同自己一般无二脏兮兮的老脸。
嘿,这还能遇到同行。
看到了老乞丐,骆永胜显得很开心,挪挪屁股让出一个位置:来坐,咱俩一道兴许能要到点。
在这要?
老乞丐环顾一圈,露出一丝不屑的笑:这里可要不得什么,一看你就是刚做乞丐没多久,不懂里面的门道。
被人嘲讽连乞丐都做不好,骆永胜倒也不恼,所谓隔行如隔山,自己确实是两世为人第一次行乞,不懂有什么丢人的。
当下又谦逊的招呼老乞丐坐到旁边,兴致冲冲的问道。
老大爷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在下外道,厉害,佩服。
先拍上两句马屁,见老头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微笑,骆永胜趁热打铁的追问道:敢问老大爷,这行乞该如何才能要到吃食和钱财啊。
本以为老头会侃侃而谈,没想到老头还端起了架子,脸上装模作样不说,末了嘴里挤出一句‘技不轻传’。
什么时候这乞讨都成了手艺,当的起一个技字了?
骆永胜心里有些好笑,但也知道所谓教出徒弟,饿死师傅,乞讨虽然低贱,但到底也是能填饱肚子的一条路。
而能够填饱肚子,在这个时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犹豫了一阵,骆永胜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还有些温热的馒头递给老头,倒把后者唬了一下。
哪来的?
之前过街的时候偷的。
老头接过馒头三两口吃下肚子,可把骆永胜看得眼都直了,咽了好几口唾沫。
这个馒头打偷来他可一口没舍得吃,打算等到实在饿得不能行的时候吃半个,现在为了从老头这学个手艺,倒是给贡献了出去。
吃完了馒头,老头舒适的靠在墙壁上嘿嘿一笑。
这行乞啊,你得会挑时候和地方,你看这里,到处都是臭水沟子和一尺巷,说明住的啊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这普通人哪里有余力施舍咱们。
你得往城里头走,找那些宽宅大院连一起的地方去要,都是豪富,有时候公子小姐什么的出门,为了在友人面前讨个面子装个慈悲心肠,随手也就会赏点吃的下来。
还有啊,你得多留心长长耳朵,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红白事就赶紧凑上去,喜事咱就去道贺,捡点好听话说说,找点闲碎事干干。白事呢咱就过去磕头,连磕头带哭丧,人本家也会给赏点东西,懂了不。
骆永胜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他哪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