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承荀说着,看向颜书畴,“年少轻狂,以为相爱便该相守,如今回首才知道当时的想法多么可笑,若是都护不好她,就不该去招惹她,不该拉着她陪着自己一起共涉险途。”
颜书畴一开始只是默默地听着,可是听着听着,便觉得颜承荀这番话好似意有所指,不由得抬眸看向了颜承荀。
“可是娘如今很开心,能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您又怎知她不愿意承受这些呢?若是当初您放手,却又如何能知晓她过得定会比现在好呢,若是她所嫁非人,您不是连护着她的理由都没有了?”
颜书畴看着颜承荀,出声问道。
“所以,你这是心意已决?”颜承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看着颜书畴,声音中满是严肃。
“爹,您此话何意?”颜书畴一惊,明明知道颜承荀是在探问着什么,可是在他说出那番理论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出声反驳。
“何意?你那般猛灌杯中酒,连你妹妹都看出端倪来了,你觉得爹就看不出来?”颜承荀说着,眸中的神色认真了几分,“若是换做是旁人,哪怕身份卑微些,只要还能说得过去,我都随你,可是她不行,你们不可能,你难道会不明白?”
颜承荀看着颜书畴,眼中再无半点笑意,严厉如斯。
颜书畴下意识地站起身了,“爹,书畴当真不知您何意,书畴心中并无牵挂,婚娶也自由父亲做主。”
“当真?”颜承荀见他不肯承认,不由得抬高音调问道,“若是当真如此,我明日便去与你议亲。”
“何故突然议亲。”
“你如今隆恩正盛,是议亲的好时机,先定下婚事,等你弱冠,便迎娶进门,有何不妥?”
“爹!”
“此事就这么定了。”颜承荀说话间,站起身,甩袖便准备往外走去。
“爹,你明知,又何苦这般为难我?”颜书畴攥着双拳,看着颜承荀,出声道。
“不是我要为难你,是你自己要与自己为难,西戎公主,你娶得?侯府娶得?你若不断了这个心思,早晚替侯府招来祸患,届时不止是你,整个侯府都会因你倾覆,你当真看得下去?”
颜承荀说着,转身看向颜书畴,眸光灼灼。
“爹,你养我至今,难道还不知我?我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绝不会让侯府沦为鱼肉。”
颜承荀听他这般说,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那般咄咄逼人,“情会乱人心智,你如今可以这般说,待她成婚之日呢,若是她嫁于凤启某位皇子,你该当如何,若是她婚嫁之后与夫君不睦,你该当如何,你真的能守住你那颗心吗?”
“若是她婚嫁,那她便与我再无关系,日子好坏,皆是她的事,我不会插手。”
“希望你说到做到。”颜承荀说完,轻叹了一声,“身上都是汗,进去换身衣服歇下吧,别染了风寒。”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颜书畴看着颜承荀的背影,无力感深深袭上心头。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所以他才在隐忍,努力隐忍。
颜书畴想着,靠着身后的树,缓缓地坐了下来。
暗处,七弦紧紧攥紧了拳。
少爷果然动心了,西戎公主,他竟喜欢番邦女子,这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少爷吗?他怎么喜欢传闻中放荡无耻的番邦女子?!
—
居竹苑。
颜卿霜卷着衾被,沉沦梦境,分不清现实真假,一切好似都回到了她跪在风雪中的那一日,苦苦哀求,可是他却不愿意见自己一面,不愿意听自己的求情之言。
她跪在那里,见着朝臣进出,也见着了荨夫人。
她那会就好似垂死的人一般,哪怕知道那根荆条不但救不起她,而且遍布倒刺,只会将她伤得更重,可是她却依旧一把,抱住了荨夫人的腿。
“母后,求您,求您救救他们,他们真的没有通敌叛国,真的没有,他们一生都在为了凤启搏杀,手上染了无数西戎将士的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西戎沆瀣一气,母后,求您……”
话未说完,就被荨夫人一脚踢开,重重摔落在雪地之中。
荨夫人缓缓蹲下身子,看向狼狈不堪的颜卿霜,“你知道哀家最厌恶你什么吗?”
颜卿霜满眼绝望,看着她,不发一言。
荨夫人嘴角勾起一丝狠厉的笑容,“哀家最厌恶的就是你总是这副样子,勾得皇上神魂颠倒,哀家曾说过,你终究是颜府女儿,要治罪,你,自该一起下狱,可是皇帝就是不同意,还纵容你跪在这里,授人以柄,是你,让他变得不够狠辣,一个有了妇人之仁的君王,如何治天下?”
荨夫人说着,冷冷起身,“宽恕他们,是绝无可能了,若是你想,到时候哀家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