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这番话不是出自她的心,却是无可抗拒的事实。
就算和亲,她要嫁的,也该是皇室血脉,不该是他。
可是已经动了的心,如何压制住,他该如何做?
逾越礼法不顾君臣之事他做不出来,放下她,他也做不到。
“颜书畴,我喜欢你,可是你我皆知我们二人断无可能,你也做不出来那种事情,所以,我们之间就止步于此吧,及时停下,总好过有一日一起泥足深陷。”
左芷允看着颜书畴,认真说道。
既然那些狠话假话他不会信,那不如便说些真的。
礼教,是他这样的人逾越不了的鸿沟,是划在他们之间的天堑。
“中郎将,是缥缈不好,缥缈不该先动情的,但是现在收心尚且来得及,现在收心,总好过有一日中郎将知我嫁作他人妇之时肝肠寸断要来得好,你说是吗?”
左芷允说着,故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一介女流尚且拿得起放得下,中郎将该不至于不如我吧。”
明知道她的这番话都是故意所言,可是颜书畴到底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只是伸手,系好了腰封,整了整衣袍。
左芷允看着他的动作,咬着唇瓣的贝齿微微用力,克制那种汹涌的心痛。
“公主所言极是,公主能放得下,臣,自然也能做到,公主身体欠和,臣这就去寻了医师前来相看,告退。”
颜书畴说完,轻甩衣袍,转身,跨步而出。
一颗心从未有过的烦乱,即使当时面对尸山血海都不曾这般心慌失措过,这会却心乱如麻。
快步走回自己屋内,颜书畴深吸了口气,目光沉似千钧。
西戎不同于其他番邦,西戎如今是凤启最大的威胁,若是没有西戎王首肯,就算景德帝也断然不会同意把左芷允嫁入侯门,而这一次,他是迎使,左玄也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景德帝有意成全,却也全无可能了。
等着他们的好像就只剩下了认命。
“中郎将。”门口传来声音,颜书畴才缓了缓心神,出声道,“进。”
一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跪在颜书畴面前,“中郎将,您让属下盯着那巴旱,果然发现了异样,这是他方才放出去的信鸽身上所获。”
颜书畴强行压下心中的燥郁,接过了那信卷。
‘不日抵达,疫症之策已败,尽快筹备。’
颜书畴看着那信卷,眸中神色复杂。
这华京城中果然遍布西戎奸细。
“信鸽呢?”
“被臣补货,未敢杀。”
“好生养着,说不定会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是。”那侍卫急忙应声。
颜书畴想着,坐到书案前,快速写了一封书信,连同那信卷一起交给了那侍卫,“去领一匹快马,星夜兼程,将这封信送入华京。”
“是。”那侍卫急忙接过那书信,妥帖地放入胸口位置,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这里已经距离华京不远了,如果按照今日的行进速度,再有两日就该抵达华京了,巴旱这个时候放了信鸽出去,就表明这次西戎派了左玄过来,绝对不是简单的朝贡,而是与潜伏在华京城中的奸细接头。
可是有一点颜书畴却有些想不通,若是为了拿到奸细手中的情报的话,那奸细想法子传回西戎不是更为直接吗?为何要这般冒险将左玄送至华京?西戎王就不怕自己的这一双儿女有来无回?
除非……那个西戎探子身份绝密,且不容易对外传消息。
颜书畴这么想着,眼中隐隐有些火苗跳动,西戎狼子野心,行事又这般肮脏下作,确实不得不除。
脑中不断出现左芷允的身影,颜书畴狠狠压下,支起窗户,外面雨声淅沥,夜风微凉,将他混沌的思想吹的清明了些。
儿女私情与家国天下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他不该这般迟疑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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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府。
随着曹公公尖声的一声‘圣旨到’,颜承荀赶忙率着侯府一众人跪拜接旨。
曹公公低头看了一眼众人,这才打开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妹于易象。今定北侯嫡次女颜卿霜,柔嘉居质,婉嫕有仪;动遵图史之规,步中珩璜之节。仁心善为,昼夜不歇,治解疫之方,又亲涉污杂,救百姓于危难之中,今顺应民心,特封为县主,赐号静和,钦此。”
曹公公这一番宣读完,所有人一时都没有缓过神来,甚至包括颜卿霜。
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确实一直想在景德帝面前博个好感,毕竟如果得了帝王的欢喜,若是能获封,地位崇高,很多事情就会好做许多。
苦苦经营不可得,如今染了一场疫症却是平白如愿了,世事变幻当真是莫测啊。
“侯爷,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