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努力定定心神,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试探地道“殿下,你觉得……这就是左相的手笔而已吗?”
嬴铮闻言微微一怔,眼角随即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云嵬觉得另有隐情吗?”
“左相支持的是靖阳君,靖阳卫也参与在内,我想必定有嬴铄在背后授意,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这人城府太深……你一定要小心。”
嬴铮一愣,大概是有些意外她就这么直说了出来。
可随即,他摇摇头笑了“先生多虑了。我了解嬴铄,他大概不知此事。以他的为人,不会这样暗下毒手,只是左相扶持心切,不惜一切想要除掉我,倒也是一副十足忠诚护主的架势。”
云容听着他的话,手不由自主地在袖中捏紧了,脑海里仿佛有前世今生的阴影忽地飘过,无数不愿想起的片段再度涌上心头。
嬴铮他依然如上一世那样,如此信任那个人。
这也不奇怪,云容也曾无比相信乐朗言的赤诚磊落,她也曾为他冲入火海,又为他的“死讯”肝肠寸断。
直到最后她亲眼见嬴钺害死了自己的呆书生,覆灭了他深爱的昭国。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胜者为王之时,他的眼中也唯剩王者的冷漠和傲慢。
想起往事,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忽然有张脸凑到了她面前来——竟然是嬴铮。
他轻挑着眉对她眨眨眼“云嵬,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云容“啊?”
嬴铮有些好笑地伸出手点了点云容的额头“所以,你可别忘了,你的衣服上还有萱草花粉呢。不打算换衣服,还想害我一命么?”
云容这才反应过来,脸上蓦地有些烫,舌头有点打结“当,当然不是……我我马上换!”
嬴铮满意地一笑“好。我这书房里刚巧备着几套衣服,你穿可能稍微有点大……不过云嵬你不会在意的吧?”
云容忽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奈何嘴巴快过脑子,下意识地回答“不会不会……”
嬴铮起身,看了看舒岳,舒岳马上会意“阿真,你随我去门口一趟,给殿下取个东西。”
“啊?下午俺才问过,今日的东西不是都已经取了吗?而且取东西也不是我负责的吧……”
舒岳沉默了一刻,再开口声音里便有了一丝威胁“阿真,你这是觉得我不讲道理,使唤不动你了?”
阿真唬了一跳“舒将军说的哪里话!好好好,俺去还不行嘛!”
他有些惊恐地看着一反常态的舒岳,嘴里还不忘嘟嘟囔囔“舒将军这是怎么了……”
舒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面色如常地跟在阿真后面走了出去,可临走前低头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云容忽然感到不对劲。
咦,他的耳朵是不是有点红?
真的,舒将军这是怎么了?
可转瞬间云容就顾不上想舒将军这是怎么了,因为她自己的脸也腾地红透到了耳朵根。
——嬴铮已经取出了一沓衣裳,往她跟前一放,便堂而皇之在案几边坐了下来,呷了口茶。
这架势,莫非是要她在他面前换衣服?!
云容如遭五雷轰顶。
这……她知道迟早要露馅,可不至于第一面就要以这么尴尬的方式露馅吧?
云容犹犹豫豫地看着那沓衣裳,均是景国王室所崇尚的玄黑锦缎面料,看着似乎还是全新的,缎子闪着温润而高贵的光泽。
“怎么,不喜欢这衣服么?……哦,云嵬可是喜欢青衣,要我着人去给你取吗?”
“不不殿下,不必不必,这不打紧……”云容绞尽脑汁在想对策,嘴上下意识地回道。
怎么说呢,毕竟她生于山林草木之间,初来世上时法术不精时,只能变出青衣。等到后来终于能变其它颜色了,她却穿习惯了青衣,这便懒得换了。
嬴铮见她支支吾吾,一脸无辜地一拱手“既然如此,云嵬可是有什么其他顾虑?不妨事,直说就好。”
“我……那个……殿下,你可否回避一下?”
要命!她倒是三年里勤勤恳恳下了苦功夫,把景国王宫里这些人啊事啊钻研了个透,但却没想过这一幕该如何自然而不失风度地应对。
真是失策!
嬴铮闻言挑了挑眉,目光有些玩味地扫过云容躲着他的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放下茶杯站起来,“先生若坚持,我便出去。”
可嘴上这么说着,他却一步跨过到了云容面前。
他一身黑衣,个子又高,挡住了云容面前屋内的灯火,就像是黑压压一座山猛然覆了过来。
云容没提防,大惊之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脚跟一下子抵到了墙边。惯性使然,后脑勺随即也要磕上墙壁了……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可脑后却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却碰上了一片温暖宽厚,脸颊旁赫然飘起了一袭黑色广袖。
云容这才反应过来,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