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形,秦禝虽然还没有细问,但亦能猜个不离十。大功告成,心中自是欣慰已极。
“勇王,”他把张旷送过来的一把椅子,扯在勇王的对面坐下,和缓地说,“你以一人之力,替伪隋帝经略大局,只手独抗官军这么多年。我很是佩服。”
自秦禝报了名,便紧闭双目的勇王,大感意外,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屡屡败在这秦禝的手上,现在更是连人都落入了他的掌握。哪里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秦禝的这句话,是真心话。
在整个伪隋国的运动中,勇王是他唯一敬佩的人——对上忠诚,对友宽厚,对下有恩有纪,作战百变多谋,对于打下的地方,管制开明,与民休养,让一些地方的经济,甚至比朝廷治下的时候还要强。因此说,勇王这个人,实在算得上是个英雄。
“我也知道,伪隋帝虽然封你做勇王,却从未真正信任于你,他那两个王八蛋哥哥,在江宁城内横行霸道,指手划脚,凡事都要对你掣肘三分。因此今天你虽败了,却非战之过,你的委屈,我知道。”
闭目不语的勇王,终于睁开了眼,望了一望,随即又把眼睛闭上。
“我今天,替你出一口气。”说完这一句,仰起脸叫道“来啊!”
“诺!”四围的亲兵,一声暴喏。
“给我把人,提进来。”
稍倾,四名亲兵架着那伪隋帝的两位族兄进来了,向地上一放,喝道“这是我家大帅,跪下!磕头!”
这两位,原来都是老老实实的乡里人,自从以皇亲的身份,进了伪都,不但毫无点滴功劳,享尽荣华富贵,而且渐渐目空一切,招权纳贿,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指点起军国大事来了——以他们那一点可怜的见识,这是从何说起?像勇王这样真正打仗的人,也只有敢怒不敢言。
两个人跪在地上,肥胖的身子不住战抖,磕头如捣蒜,全无一点点骨气。秦禝也不理会,拖长了声音喊道“吴椋——”
“在!”
“掌嘴!”
“诺!”吴椋心说,这倒新鲜,不知道我们爷为什么跟这两个软蛋过不去。他向执法的亲兵要了一只“皮手套”过来,套在手上,兴致勃勃地问道“请爷的示,打多少?”
秦禝伸出一只手,立起一指。
“打十下?”
“一百!”秦禝喝道,“各打一百!”
“诺!”
噼里啪啦一顿皮巴掌扇下来,跪着的两人,被打得高高肿起,满口血水,连牙都掉出来好几颗,待到昏阙了过去,这才被亲兵拖了出去。
勇王依然没有说话,但苍白的脸上却泛起了红晕,胸口起伏,显是心中激荡已极。
秦禝猜得到勇王在想什么——这个人,未必宁死不降,若自己有曾继尧的身份和威望,多半就能劝得动他。而若以他为号召,只手收服大江南北的数十万洪军残余,亦不是难事!
但可惜曾继尧就是想,他那一系的的文武们也不会答应的。
“勇王,我告辞了。”他站起身来,心里百味杂陈,“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你自己保重吧。”
走出帐外,深深吸了一口气。&nbp;&nbp;待得来到中军帐里,还没等坐下,张旷就迫不及待地要献宝了。
“大帅,你看!”张旷手抖抖地,捧着两件物事,“隋国的玉玺和铜印!”
秦禝瞟了一眼,默默点头,半晌才开口。
“那个伪隋太子,我就不看了,明天一早就回大营去。这里的所有人犯,要关足三日,不准审问!”他吩咐了一句再也想不到的话,“然后连同这个玉玺铜印,一起送到曾继全的大营去。”
说罢,不管他们三个目瞪口呆的样子,一屁股坐到梁熄的军铺上,就势躺下,扯过毯子往头上一蒙。
“累极了,我就在梁熄这儿将就睡一会,没事别来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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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江总督曾继尧,奏报江宁克复的折子,在五月初九这一天,送到了京城。
“给王爷道喜!”中枢大臣的值芦之内,彭睿孞对春风满面的齐王说道。
也确实值得道喜。虽然各地还有不少隋匪军在活动,但伪都既克,则余众不难荡平,收全功的日子,不远了。
彭睿孞的道喜,还有另一层意思在内,那就是恭维齐王王,自王彧倒台之后,没有理会朝中的一些杂音,仍然坚持倚赖重用曾继尧,才致有今日之功。
“大家同喜!”齐王的心情好极了,笑呵呵地跟几位中枢大臣抱拳同贺。毕竟这是国朝百年以来,最大的一场内乱。现在在自己手里戡平大乱,庶几可以留名于青史矣。
这是有据为证的,中枢大臣们早就做过功夫。隋匪之乱,兵祸蔓延十二州,沦陷的城池达到三百余座之多,其中的艰难,可见一斑。
很快两宫太后就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