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这有啥好吃的,不要现做,不拘馒头冷饭,什么都成。”张旷嚷嚷开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不行。”
“慢来,”秦禝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你先派一哨骑军,到泗泾去驻守——那里已经空了,万一唐冼榷再去骚扰,会有麻烦。”
“成,”张旷起身,出去先把这件事吩咐下去,才又折回来,笑着说“大人,你也忒小心了,唐冼榷这一败,从此完蛋,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可惜他今天逃得快,不然我亲手把他的首级拿来见你。”
“还是小心点好,”秦禝累得不行,还是强撑着说道“再说,也还不知道老丁梁熄他们,在高桥打得怎么样了。”
“一定能赢,梁熄这家伙,打仗确实有一套,”张旷说道,“就是到处都是树林河沟和水田,不好走,要不那个小岗子早攻下来了。大人你放心,就算今天拿不下,明天一定能攻下来。”
话音还没落,却听马蹄声声,有人在外面下了马,大声问道“秦禝秦大人在哪里?”
不一会,吴椋便带进来一个人,秦禝认得,是衙署派在县衙坐差的一位同僚。他一见秦禝,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之色,大声道“秦大人,大喜!”
喜从何来?秦禝有点摸不着头脑。
“吴大人派我来送信,官军在高桥大破隋匪,杀敌无数,俘获无数,李隗军也被砍了脑袋啦。”
李隗军确实是被砍了脑袋,但他却不是被官军所杀,而是死在自己的部将裴纪元手中。
秦禝急召张旷回援申城,却不许其他人动一兵一卒,内里的意思很明确我宁肯在七宝勉力支撑,也不肯调你们的兵,你们就得知道好歹,赶快把高桥给我彻底拿下。
梁熄,钟卫杰等一干人,都体会到了这种压力,知道自己越快打破李隗军,便能越快回兵去支援已经“出城了”的大人。于是,几个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设计了新的战术。
龙武军本营和新营的一千多人之中,这些人里面,火长队正什么的各级武官加起来也有近乎一百多人,都是战斗素质极高的人,毕竟最小的是管十个人的火长。梁熄把这些人都集中起来,连同士兵弩&nbp;&nbp;箭射得最准的,组成了一支两百人的敢死队,又调来吴银建的五百人,将两百个空的麻袋装上泥土,两人抬一个,用于在塔寨之中,铺出道路之用。而钟卫杰的则带领剩下的人,准备白刃冲锋。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一声令下,铺路队开始抬着麻袋往西林岗上冲了,而守岗的隋匪军则以浸了油的火箭来杀伤。敢死队的办法很有效果,因为箭打得准,岗上探出身子来射击的隋匪军死伤得很快,铺路队渐渐得以接近了塔寨,用沉重的麻袋将残破的塔寨压倒。而铺路队每倒下一人,后面便有一人飞奔上来接替——这些都是吃饱喝足,许了重赏的,现在就要拿自己的命来换钱了。
就这样艰苦卓绝地坚持下来,终于在林立塔寨之中,铺就了三条路,而铺路队的五百人,最终有百余人死在了塔寨之间,亦有不少被尖锐的木枝刺伤,倒地呼号的。
然而现在管不了这许多了。梁熄一声令下,钟卫杰大喊一声,带着手下的龙武军的步卒,不顾一切,玩命地冲了上去,踏着麻袋铺成的路冲过塔寨,以损伤近百人的代价,攻上了岗顶。
官军这般凶猛的冲锋,是隋匪军从未见过的,岗上的隋匪军立刻便动摇了,居然很快就被打垮,裴纪元带着几百残兵,被逐下了山头,向北溃退。李隗军见到败回来的裴纪元,破口大骂,拔刀就要杀他,总算被别的将领作好作歹地劝住了,却也由此种下了自己的死因。
第一道防线的最后一个据点王家村,便不攻自破,被吴银建攻占了,守点的四百多隋匪军,全数被杀——说起来,龙武军打仗虽然凶猛,但杀人却不像刚归顺不久的吴银建那样凶狠,在他手下,几乎就不留活口。
可是这李隗军仍然要做困兽之斗,但身边的将领却已经没有斗志了。吴银建的投降,本已经对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时明知绝望,便不肯再陪着李隗军去送死。差一点被杀的裴纪元,联络了几个将领,忽然发动兵变,尽杀李隗军和他的亲信卫士一百多人,割了李隗军的首级,举众向官军投降。
东路的隋匪军,至此全数覆灭。
收到传来的这个消息,秦禝有些晕晕的,几乎不能相信——倒不是不相信官军能打胜仗,而是这一个消息,与自己编造的那封驿报,实在太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该不会是杨坊拿来给自己“鼓舞士气”的吧?
然而再想一想,以吴煋的老成持重,断不至于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而且——说实在的,他也不敢。
这么一想,才彻底相信了,于是饭也不吃了,让张旷在七宝留守,又交待吴椋明天带好他的队伍带回城里,自己则由几名亲兵护卫着,连夜驰回申城,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