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穿越到现在,他布下的这盘棋,刚刚开始进入中局。也许真的是斗争使人成长,他现在再想想穿越前的自己,那个在博物馆内热血沸腾,白日梦的学生,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按照秦禝的想法,倘若历史只是一条平静安稳的大河,缓缓流淌,那么以他的本事,恐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这条大河假如水势湍急,有暗流,有漩涡,有急剧的弯曲和转折,那么他才可以一展所长,毕竟他就象一个无比纯熟的船工,知道这些暗流、漩涡和转折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在京城的变故里,他抓住了出现的第一个转折,因缘际会之间,完成了自己在这个年代的第一笔“原始积累”。他得到的,是一个稳定的地位,一个能够在官场上通行的身份,在宫中和枢廷之中的人脉,一个响亮的名声,和一支可以作为基础武力的,效忠于自己的六百人的部队。
最重要的,是他取得了两宫太后和齐王的信任。
而他仍然缺乏的,则是权力,财富,以及行动的自由。
京中的局势,重新回归成了那条平稳流淌的大河,体制这个东西,惰性和惯性同样巨大,以至于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水的流动。在他的上下左右,高官如云,他很难再找得到一个合适的发力点,来攫取更大的权力。
至于钱,更不要说了。他原来的财富中,真正能用的,都是靠着别人的赏赐而来。而现在,在申城这个奇秒的地方,每年流动的金钱,几十倍于朝廷的岁入,他才能够为自己庞大的计划,找到足够的支撑资金。
再想到行动上的自由,秦禝不由的笑了,现在真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已经找到了第二处湍急的漩涡,剩下的,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
不得不说,大隋国已经接近了末日。他要做的,是从这场最后的盛宴之中,分一杯羹,打下自己在沿海一带的基础。他挡住李纪德,是因为李纪德这个人,在他的一番了解之下,觉得此人手段太厉害,所以如果现在就让他到申城来,自己在全无基础之下,不是会不会被分薄了功劳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寸功全无的问题。
何况他要做的,还不止是分一杯羹。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依靠自己的介入,加快这一段历史的进程——而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时间有限,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因为一个阑尾炎什么的小病,一命呜呼。因此,他不介意在某些时段上,让历史的时钟走得快一点,替自己腾出更多的时间,为将来的摊牌做准备。
而要做到这一切,龙武军是他最重要的资本,从现在开始,可以放手扩展了,而且要扩展到李纪德吃不掉的地步。这一支兵,一定要成为真正属于他的军队。
秦禝心想,《论语》上说,君子应该立身,立言,立德,我却是在琢磨着立功,立权,立钱,跟圣人的教导,完全南辕北辙,可见自己恐怕算不上一个君子。
再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岂有君子把嫂子抱上床的?
一想到嫂子,顿时便凌乱了,对韩氏的思念,忽然如洪水溃堤,无可遏止,一颗心飘飘荡荡的,恨不能立刻飞回京城的关家大宅中去。
这一夜秦禝没有睡好,于是第二天在县衙中见到叶雨林的时候,带着黑眼圈。
叶雨林当然猜不到他是因为思念嫂子的缘故,反而颇为善解人意地说道“也难怪,军民两端,百事纷纭,秦大人你还要节劳才是。”
秦禝脸上一热,支支吾吾地遮掩了过去,与叶雨林并肩在签押房中坐定,谈接印的事情。
沿海一带的衙门,格式仿佛,签押房其实是正衙旁边的一个小院子,一个正厅带两间厢房,一间用作书房兼签押办公,一间可以作为常起居之用。两人既然谈事情,自然是在书房里坐。
密室对坐,叶雨林的语气就不一样了,极恭谨地说“秦大人,你是天子近臣,功勋赫赫的人,皇上派你下来,自然是为了历练之故,将来总要大用的。我能留在城里帮着你做事,幸何如哉!那天在吴大人那里,这个话不好说,请你不要见怪。”说罢,竟站起身来,就地请了一个安。
秦禝心中失笑这个叶雨林,想了两个晚上,到底把这件事想明白了。不过他肯做这样的表态,对秦禝来说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说明衙务相关的事情,他一定肯尽心尽力去做,于是连忙扶他起来,说道“老叶,这可不敢当,你还是叫我秦禝好了。只要咱们同心协力,事情没有办不好的,把眼下的难关挺过去,我想朝廷亦绝不肯埋没咱们的功劳。”
一口一个“咱们”,把叶雨林的心里听得喜滋滋的,心想你关秦大人的功劳,朝廷当然是不肯埋没的,至于我的功劳,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雨林其实是个会做官的,人也极聪明。宴席那天,秦禝委婉地提出来要请自己“帮办衙务”,对自己那片刻的犹豫,叶雨林回到县衙之后,失悔不已,恨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秦禝是什么人,明摆在那里御前侍卫,二品总兵,焉有无缘无故跑来做一个知县的道理?自然不就会升转上去。自己为